“我怕你又嫌弃我”
近来开始回初中母校代课,从鹭江到飞翔公园,8号线昌岗转2号线,一共十二站,往返往复,周而复始。
其实很多事,都是周而复始的。比如工作,比如生死,比如人这一生,嫁娶生子,好像很闷哦。
但是我不信。
“相比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更想成为一个有趣的人”——读大学时常把这句挂在嘴边。
嗯,我深信不疑的是,地铁里也有人生百态,只要你寻到有趣的视角。而有趣,也未必等同于搞笑,诚如星爷所讲,最好的喜剧其实都是悲剧(参见电影《喜剧之王》)。所以说,丰富多彩,有笑有泪才是有趣。
-我还爱你-
这周末补国庆的课,今早坐地铁,忽闻身后传来很大声的一句:“我还爱你”,是手机视频里传来的,浮夸但赤诚,我回头,看到那个男孩子火速按住了手机侧边的音控按钮,满脸羞得通红,弯腰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笑起来,甚觉诧异。
想起那句悲伤的话,被爱的人不用说对不起。
车厢里,人来人往。他红着脸,周围人沉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所有情绪,都风干在8号线“呼呼”的风里。
-我怕你又嫌弃我-
学生昨天测验没交试卷,课后我去找他,在走廊上问:怎么不交试卷呀?
十二三岁长得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佝偻着腰低头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伸出手轻拍他的肩膀:告诉老师,怎么啦?
“老师,我不会写。我只会写一道,其余的都不会写。”他边说边往后缩。
不会写就不交吗?
“老师,我怕你又嫌弃我。”他的耳根红了,右手圈成小球,使出全身力气从胸腔里挤出这句话。
啊,你说什么?嗯?嫌弃?老师什么时候嫌弃你啦?什么叫“又”?
他依旧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不说话。
“嫌弃”,这个词,像一记重锤闷闷地捶在我心里。我挪开望向他的眼光,盯着走廊花坛里那些绿油油的草,午后的阳光柔柔地洒在它们身上,给叶子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在脑海里努力回忆这个词的渊源。
啊,我知道了,你是说老师第一天给全班都送了本子,结果第二天才给你吗?对不起对不起,是老师没有解释清楚,你是插班生嘛,我拿到的花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我来上课才知道你的,所以第二天才补给你。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别的意思。老师怎么会嫌弃你呢,怎么可能呢。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
来上课前,我用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在送给两个班七十多个孩子的本子上写了英文祝语,以及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是有意为之的,自己当学生这么多年,深觉学好一门科目,首先要喜欢任教的老师,起码不讨厌。你很难逼迫一个没有太多自主意识的初中生,学好一科Ta不喜欢的老师教的科目的。
深知现在小孩心思敏感,所以我甚至花了半个小时专门查了字典一一确认花名册上他们名字的读音,唯恐无心错误一不小心就伤害了一个幼小的心灵。
我也知道,玻璃心需要认真呵护。
可是,这一次,机缘巧合,我还是错了。
我说完这些,那小孩垂着头回了教室。听班主任说过,插班生基础很差,所以很自卑。
孩子啊,老师也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呢,可是我一直在假装很自信,也请你,以后跟我一起假装好不好?
慢慢你就会发现,大人的世界,很多东西,都是装出来的。
-不甘心-
关于未来规划,我发自内心地,想做老师。嗯,头条原因,有巨长的假期,让我快快看世界或者慢慢过生活;
其次,我还挺喜欢和小孩打交道的。人们说,当老师多没意思啊,就那几本书,来来去去讲上几十年,烦死啦。怎么说呢,试问世上哪一种工作本质上不是不断的重复呢?知识是旧的,但孩子是新的啊。
其三,朋友说我太过心直口快,又喜欢把所有人都美化,属于宫斗戏里活不过两集的人物,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人际关系相对单纯的学校比较好。
综上,可能做老师是我80%的归宿。
但是,我也知道,事不随人愿,计划赶不上变化,高中公立学校是这样的,僧多粥少,可能没有老教师退休,就没有空位。而我向往的几所学校,极有可能这年不招,且名额太少。
人还是要有一个Plan B.
所以呢,最近也在考虑有选择性地参加企业校招。有时候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像腿上绑着细绳的蚂蚱,被人懵懵懂懂地拖着往前走。
2019届秋招已经吹响号角,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懂,有时焦虑起来真的会在宿舍一个人上蹿下跳,然后我就会静下来祷告——信仰的力量总是无处不在的,感谢主。
没有特别去了解形形色色的企业,可能目前唯一心动的那个,也是因为周围人言。嗯,我也在找寻和它蛛丝马迹的渊源,未来如何,未可知,主都知道,主都看顾。
“我不相信你竟然甘心做老师。”
他们总这样说。
一开始我挺不解的,做老师,不是我一时冲动,过去五年,我课余几乎所有的兼职,都直接和其挂钩,该考的证我也考了,现在也真正去到学校,了解到教师并不只是每天上那两节课而已,你还要备课、改作业改作业改作业,和学生谈心,一堆琐事。
可是,我乐此不疲啊。
也在反思,怎么就动摇,或许不全是人言,也是因为隐隐约约的不甘心,或者说,我害怕,害怕奔着一个不知结局的可能,而推掉其他所有的可能。
人有时候,最怕的,就是不甘心。但有时候,不甘心,又是一把打开新世界的万能钥匙。
希望自己不要成为三心二意的人,希望自己坚定、勇敢、明媚。
-最后-
十月会很忙碌,整个下半年都会很忙碌,【孤岛集】严重拖稿,可能无法年底前如期完成100篇啦,抱歉,但我会一直写下去的。
祝大家活得 有笑有泪 有血有肉 有滋有味 有意思。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