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师班

我从柴湾中学调进小城，最初的几年，都是教一个初中班的语文，一个职高班的语文。1987年，在我接受一个初一语文之前，教导主任张春发向我表示，这个班要送到初三毕业。而教另一个初一班语文的是曹石泉。学校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那应该是让任课老师对教学高度负责且负责到底。

在调进如城职中之前，我在柴湾中学已经连续送过三届毕业班，并且其中有一个是我从初一一直送到初三的，所以，对于初中语文教材我是非常熟悉的，对于毕业班的教学的重点和难点同样心中有数。与我教平行班的曹石泉当时已经50开外了，属于老教师，教学经验应该十分丰富。但是，我知道，人上了一定的年岁，精力和脑力必然会出现滑坡，无法跟年轻人相提并论，所以，对于学校有意无意地营造的这样一个竞争氛围我无所畏惧。让人有些看不明白的是，当这两个班送到初三时，学校忽然又让我放下所教的班，将这两个班的语文全都交给曹石泉教了。这一届初三班的中考成绩不错，可因为校方言而无信，所以，当曹石泉将学校这两个班中考取得出色成绩的喜报带回学校的时候，我并不高兴。哪个班的考试成绩更好一些，事实上也是毋庸赘言的。

不过，我把精力更多地放在高中班上的时候，也还是有成绩的：我教的那个幼师班，整体素质相当出色。在校期间，这班学生演的舞蹈莲枪就上了地方电视台，也有同学的作文在南通市征文中拿下二等奖；毕业之后，这个班的学生有进入专业歌舞团的，也有经过若干年的摔打和磨练，成为本地幼儿教育的中坚的——她们中后来取得大专以上学历的有好些个，不少人成为乡镇幼儿园的园长；还有人走向市场搞创业，办起了私营性质的早教机构，并令其成为地方早教中的品牌的，比如说东方智能幼儿园就是由这个班上的两位同学创办的。

为什么这个班的学生能够比较有出息？一方面是因为其自身素质较好：如城职中早期招收幼师专业的学生的时候，除去对文化成绩有一定的要求之外，还要进行比较严格的面试，看她们是不是具有相应的艺术素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时给这个班配备的师资力量是较强的。记得这个班的班主任黄，就是一个具有相当工作责任心，教学业务水平也比较高的老师。至于我，不谦虚地说，也应该算是语文学科比较优秀的教师——这主要是指专业水平。而就工作态度和责任心来说，老实讲，我应该不在“最”之列。比如说，我在家庭和工作发生矛盾的时候，会将时间和精力更多地向前者倾斜。

那么，幼师班的历任语文老师中，就专业水平而言，最高的该是谁呢？在我看来，或许是徐老——徐志豪老先生。这是一个腰板总是挺得很直，无论什么季节总喜欢戴一副白手套，衣冠楚楚的老师。同事吴祥发告诉我，此君上个世纪50年代在如皋师范任教，并在那年代就出过一本中篇小说《贵哥儿》。但是，因为生活作题而被开除公职。至于后来为什么能够进入我们这学校再执教鞭，我就不知道了。我的父亲则告诉我，此人结婚之时，证婚人是白崇禧的太太，所以，其家庭应该是有一定的背景的，也应该有良好的家教。据说，文化革命期间，他在芦菲厂工作；但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依旧保持着昔日的做派：衣冠整齐。那样的物质条件下，衣服如何保持线条的？一回到家就脱下来，就压到被褥下。

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有一阵，我还同时教过3个幼师班的语文，这也是我教语文授课班级数的最高纪录。当时学校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有原因的，因为新调进的语文老师王为高中学历，是从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的；而她之所以被安排来我们这学校，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应该是，她的老公是另一所城郊职业中学的校长。对于这样的老师的专业水平和教学能力，作为教导主任的张春发显然不太放心。

后来，学校总算帮我拿掉一个幼师班的语文。而在接手这两班幼师学生之初，我就跟她们承诺，只要大家足够努力，那么，我可以保证三年下来有一半的学生能够发表作品：在我的认识里，女孩子对文字比男孩子更加敏感，更容易学好语文学科。我为什么要自加压力？那是我希望通过此举能够激发她们的学习热情。让人有些遗憾的是，在我任教一年半，感觉基础已经打下，也确实开始收获的时候，学校安排我转教机械班了。单单是就我所知，在这两个班的学生中，有5到6位同学在《语文天地》、《教育时报》、《教育导报》、《语文新圃》等刊物上发表了作品。其中朱培蓓发表的作品还不止一两篇，并在地方性报纸的一次征文活动中获得过一回一等奖，赢得了1000元的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