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粉文学沙龙】乔世祯 “大比武”怀想（散文）
乔世祯散文："大比武"怀想
乔世祯的这篇纪实散文，场面恢宏，叙述激情，重现了半个世纪前人的精神风貌，读之，令人振奋！
【本栏编审：脱微娜】
人的一生有多少可追溯的激情岁月？那年的全市民兵大比武，便是让我感怀不已的激情时刻，至今想起来仍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一九六五年八月初的一天上午，风和日丽，山青水蓝，在星海湾畔星海浴场西侧的沙滩上，红旗飘飘，军歌嘹亮，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这是由当时的旅大市政府和市军分区联合举办的"旅大市民兵海上比武大会“暨海上五项全能比赛在此举办。五项比赛内容包括"手旗通讯，步枪射击，武装泅渡，摇舢板和荡桨。
这时沙滩上插着十几面警戒旗，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民兵持枪肃立在用白灰划的警戒线上各自的哨位上。用土黄色帆布扎成的主席台朴实庄重，台上坐满了市领导，军分区駐军首长，各县区武装部领导，还有各参加比武单位的领导。台上方悬挂的红色横幅上书写着"旅大市民兵比武大会"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会场上不断播放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学习雷锋好榜样"歌曲。
全市各县区参赛的几百名民兵，衣着整齐，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倚枪一排排有序地坐在沙滩上。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台湾蒋介石妄图反攻大陆，经常派小股敌特对我沿海地区进行骚扰和破坏。那时各级政府和单位都十分注重民兵队伍的建设，积极开展练兵活动，常抓不懈。那时，我们大连水产养殖场总场武装基干民兵连的民兵们都荷枪实弹，站岗执勤，沿海巡逻，查询可疑人员。一次我们几个民兵在史家口一带海边巡逻时，发现一只乘着自制挂着风帆的竹筏企图偷渡到外轮的不法分子，被我们当场抓获，扭送到公安机关，受到了表扬。
上午九点整，大会总指挥宣布比武正式开始。第一项比赛是步枪打靶和手旗通讯同步交叉进行。只听海边响起阵阵清脆的枪声。刚才还在人们头上盘旋的十几只海鸥惊得四处逃散。这时手旗通讯比赛也拉开序幕。这项比赛规定，双方两队在旗语接发要达到零失误，否则按情节扣分。那天我是大连水产养殖总场参加比武的第一个登场，按照平时训练成绩，我信心满满，志在必得。那时我家住在小平岛南头西海边，与新建的军港毗邻，平时同停靠在码头上舰船海军战士关系较熟，有几个还是铁哥们。那段时间我经常提溜着手旗到家门口海滩上比划着，引来不少船上士兵驻足观看，当得知我是为了参加比赛在练旗语时，他们特意把船上信号兵找来，与我对阵互动，在他们帮助下，我的旗语接发技能有长足长进。因此自认为这次比赛十拿九稳。那年我才21岁，头一次见到这么大阵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把留存在脑子里的旗语信号单词(汉语拼音字母)忘的差不多了，结果被扣除3分，给全班下一步比赛带来很大影响，唉，我这个悔恨啊！
没容我多想，我们马上参加第二轮步枪打靶比赛，这一拨一共三个队上场。只见前方一百米距离上，几十只蓝球大小的红色汽球拴在海面木制固定架上，随风摆动，使射击增加了难度。按要求，我们持枪来到各自射击位置上，由于沙滩是斜坡，不能打卧姿`，只能打跪姿，使射击难度又增大一分。这时我将刚才旗语比赛的阴影从脑中挥去，全神贯注在射击比赛上。这项比赛每人五发子弹，在规定时间内，击碎三个汽球为满分，否则扣分。这时我已把五发子弹上膛，举起手中苏式762步枪，屏住呼吸，定在标尺1上，瞄准正前方一百米距离的三个汽球上。只听现场指挥员一声射击的口令，我快速击发，三枪三中，我们班其他队员打的也不错，都在规定时间内击中目标。旁顾其他队，有的子弹打完，还有剩余的汽球，在风中摇摆着，这轮比赛总算为我挽回点颜面。
接着比赛武装泅渡。只见参赛的民兵，撸腿挽胳膊，腰扎子弹袋，身背长枪，登上舢板摆渡到四百米起游线上。我们纷纷跳入水中，做着起游的准备。发令枪响，十几个队全部排上一路纵队向岸边游去。我们场这十几个人，成年与大海打交道，个个膀大腰圆，一身力气。只见我们抡起膀大幅度划水，一会工夫就把其他队拉下几十米远。这时我还看见别的队的一个队员，由于体力不支，被枪压的直往水下沉，辛亏旁边救护船发现及时，把他打捞上船。离岸边还有五十多米距离时，班长一声号令，我们加快冲刺力度，抢先登岸，比规定时间整整快了十多分钟，拔得头筹。
当年我们大连水产养殖总场，十分重视民兵建设，每年冬季都将武装基干民兵连拉出集训一个月，从部队请来干部战士，为我们进行射击、拼刺、投弹、单兵战术、以及灯光、旗语通讯方面的训练；夏季又把我们拉进海里进行游泳和武装泅渡训练，这次我们射击和武装泅渡取得较好成绩和我们长年坚持训练不无关系。由于我们表现突出，在一九六四年春，被上级指定到土城机场与其他优秀民兵连队一起接受陈毅元帅的检阅。这对民兵来说是最大的荣耀。
下午开始摇舢板比赛，对于成年从事海上生产，每时每刻都和船打交道的我们来说，那就是囊中取物。这项比赛有十二支队伍报名，每队出三只舢板，每船两人。只见三十六只舢板一字排在岸边止，一个坐在前舱，一个人站在沙滩上手握住船后两个船夾上，只见指挥员手中红旗一挥，站在船后的人用劲把船推离岸边，然后顺势跳上船，支起橹开始摇起来，我跳上舢板后，迅速把橹卡在橹脐上，左脚蹬在船帮上，(这是我十岁学会摇橹时的习惯动作，赶劲)，大跨度摇着舢板，冲了出去。出发前我就把橹崩重新系在合适高度上，这样摇起橹来能用上劲，这也许就是经验吧。这时我们队三只舢板并驾齐驱一直在前，把其它队甩出一百多米远。到一千五百米转弯浮漂时，我们一个小摇撸动作就使船头很快调回头，向岸边飞奔。再看其它队的舢板，由于技术欠佳，摇了大弯子才把船头转过来，有几只舢板还碰撞在一起。我和我的搭档两人五百多米距离一换橹，轮班作业。我们三只舢板并驾齐驱到达终点。回头望去那些个舢板还在五百多米外的海面晃悠着。我记得其中大连交通公司一只参赛船人员由于不得要领，船被海上轻溜溜小西北风给刮跑了，直招手求救，大会指挥部发现后，立即责令我们班派人施救，班长安排两个没参赛民兵摇着我们刚才比赛用的舢板赶上去，跳到他们船上，摇了回来。这项赛事，我们获得第一，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们大连水产养殖总场武装基干民兵连，是一支能征善战，勇于吃苦的队伍。上世纪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每到夏季下大雨时，辽河一带就洪水泛滥，周围几百平方公里的广大农村变成一片汪洋，当时鞍山，辽阳一带是重灾区，每当这时，市政府和市军分区就责令我们场武装基干民兵连和部分基干民兵，携带一百多条船只和简易救生工具，用大卡车装运到火车站，将船只装运在平板货箱上，固定好后连人带船一起连夜发往灾区。到达后顾不上休息，把船只直接卸到路基旁的洪水中，摇起橹立即投入抢险救灾中。四处一片汪洋，民兵几天几夜坚守在小船上，饿了啃口自带的干粮，渴了就喝自带的水，我们以娴熟的摇撸技术，在湍急的河流里，在咆哮的洪水中，在农家院落处或村中大街小巷搜寻和抢救趴在屋顶或泡在水中的群众以及家畜和财产，将几千群众转移到安全地带。由于我们民兵连年参加救灾，表现突出，多次受到辽阳市政府的表扬和嘉奖。
最后一项是荡桨比赛。这个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个新鲜玩艺。"桨"和"橹"虽然都是驱动船前行的工具，但一个是荡，一个是摇，使用方法截然不同，为了使我们很快掌握这门技能，适应比武的需要，总场武装部特意把我们十几个人安排到位于黑石礁畔的市航海运动俱乐部集训一个月，并请来教练进行荡桨强化训练。刚开始我们荡起桨来手忙脚乱经常几只桨叶绞缠在一起，有时荡桨时，还能把桨掉进水里，有时方向掌握不好，大划(荡桨的船称谓大划)子在水里直打转转。我们都是闯海人，成年和船只打交道，不管什么船，大同小异，一点就透。在教练耐心指导下，加上我们们刻苦练习，几天下来就很快掌握这门技能，动作协调，步调一致，船的速度不断增快。一次在黑石礁海面上训练，遇到大连海运学院的几只大划子在荡桨训练，见到我们，大学生们提出要和我们比量一下，我们也不打怵，应战，结果一千多米距离，打个平手，不分上下，他们伸出大姆指表示赞佩。
为了增加体力和耐力，我们的训练不断加大强度，我们经常荡着大划子到几十里外大老扁岛转上圈，七月里，天气炎热，炽热的阳光将我们一个个炙烤得浑身黝黑。
下午三时荡桨比赛正式开始，参赛的十六只白色船体大划子停靠在岸边出发线上颇为壮观，每条划子十二个人整齐坐在六米多长的划子舱里，左右舷是各五名操桨手，船尾一个操舵的，船头一个喊号鼓劲加油的，类似南方的龙舟赛。按规定操桨手将桨竖立起来。这时只见现场指挥员将手中绿色大旗一挥，十六条划子上人员象疯了似的将桨插入水中，用力蹬离岸边，然后迅速操桨猛力荡了起来，在我们已离岸一百多米远时，不知哪几个队的划子碰撞到一起，一直没划出来。这时有几只大划子渐渐跟了上来，此时海面上号子声不断，十几大划子，上百只桨叶搅入水中掀起的小浪花犹于一朵朵雪莲花漂浮在水面上。这时我们划子已遥遥领先。在两千五百米处转弯时，我们按照平时训练的要领，一个左桨停下，右桨猛划的动作，似乎原地不动就将大划子调过头来，向回返的航线上冲去。这时在我们后面的大划子紧紧咬住我们，我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又一鼓作气荡了起来，把第二名拉下三十多米，离岸边还有一千多米距离，我们在咬咬牙，鼓鼓劲，第一名非我们莫属。谁知在这关键时刻出现变故，后面掌舵老兄，不知咋地竞把方向掌偏了，绕了个大弯子，这样就几十米距离没有了，眼看着第二名很快超过我们，又有几只也超了过去，煮熟的鸭子岂能叫它飞了，只听班长一声吼:拼了！瞬那间，我们又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加快荡桨频率，豆大汗从脸庞上滚落下来也全然不顾，只见船头喊号的手足舞蹈，声嘶力竭喊着加油的号子，由于用力过猛竞把嗓子喊破了，发不出声来。我们便齐声自已喊着号子为自己打气加油，还有四百米距离时，我们又追上几只划子，这项比赛，虽遭遇变故，我们还是获得了第三名。
五项比武赛事全部结束，我们班获得有二十多参赛队的总分第三名。大会授予我们一个紫檀木做的奖杯。
我们衣着整齐持枪列队在沙滩上，手中擎着那面"大连水产养殖总场民兵团"红旗在微风中呼呼作响。这时总场党委付书记王俊哲和总场武装部长黎建仁从主席台方向走过来，只见她面带笑容与我们一一握手，并说道:小伙子们，不简单，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赛事，就取第三名成绩，我代表总场全体职工向你们表示祝贺。黎部长也对我们进行一番的鼓励和表扬。几天后我们接到总场武装部们通知，经市军分区决定，明年我们班代表全市民兵参加在广东湛江举办的全国民兵海上比武大会。听到这个消息，我乐得好几宿没睡好觉，能代表全市民兵参加全国民兵海上大比武，是多大的荣光啊！可惜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发，此项赛事取消了。
这段经历已过去半个多世纪，我也由当年二十岁左右小伙子步入古稀之年。可是那段激情的岁月，火红的年代，至今萦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成为深深的印迹。
那是各级政府和单位遵照毛主席"全民皆兵"的号召，大抓民兵建设，各级民兵组识健全，常抓不懈，加强训练，一声号令上战场，个个都是好样的。那时，一个青年工人能把当上一个持枪的武装基干民兵是最大的荣耀，不爱红装爱武装也是当时一个年青姑娘美好的追求。
改革开放后，随着企业改制，想的是生产，抓的是利润，企业民兵组织难觅踪影，民兵活动更是无从谈起。尽管时代不同了，但是“大比武”的精神在新时期还应该发扬光大！
作者简介
乔世祯，一九七三年于沙区群英小学担任工宣队长；校党支部书记；校革委会主任；七七年后担任大连水产养殖公司(后改为水产养殖集团)修船厂党支部书记；黑石礁养殖场工会主席，政工干事； 海珍品养殖场党总支书记； 凌水养殖场党总支书记； 水产食品厂经理兼书记。
作品散见《养殖工人报》、《大连日报》等。
爱好写作，文字是精神的彼岸。
原创征稿信息
原创征稿信息：3-5首现代诗歌（个人专辑）; 5首古体诗歌（个人专辑）; 5--10首翻译（个人专辑诗）;800--1000字散文一篇（个人专辑），闪小说600字（个人专辑），小小说1500字（个人专辑）;人物专辑等专栏（个人专辑）等，各个专栏投稿提交个人2张横版清晰照片，不少于百字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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