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杯”来稿选登】张天成《黄土高坡就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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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高坡就是他的命
夕阳西下，总归是免不了一阵唏嘘感慨。
斜阳拉长了行人的影子，像是在拉扯一段过往的回忆。修长的身影像极了畸形的病态少女那般被撕拉的身形，不得美感。远处夕阳斜射的照影更是让人不胜悲怆。
多少年，在这黄土高坡，发生了多少足以撼动人心而又被人冷却的好汉故事。
多少岁月里的激情与热血，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节制里慢慢湮灭。
老黄牛驮着的，是几十年脚下黄土的沧桑巨变。
老人依偎着黄牛的脊背，像是孩子依偎在舒适的襁褓。
老头年轻时候，也想着日后的各种如何如何，想着外面世界的精彩，想着女人与财富无数，想着怎样荣归故里。
无奈命运嘲弄，谁又能躲得过命运的安排呢。
像那头老黄牛一样，曾几何时不服铁链的囚禁，现在却徒有一个为人耕种的美名。
这就是命！
能陪着老头的也就只剩这个行将就木的老黄牛了。
老头女人死得早，早些年打摆子挂了花，扔下两儿三女自己去西边见佛祖了，三个女娃中的一个在老头年轻时候进县城叫人贩子给拐走了，另一个在闹饥荒的时候给送了人，十几年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有大闺女长大嫁了人，还是个城里的，就是没咋回来过。村里人说，闺女嫁人那天，老头没说过一句话，就是旧年看到孙子的时候，咧开嘴笑的像颗炸开的石榴。
老头好歹也是个老实人，大儿子倒是出息，外出打工，补贴家用，想着要娶个媳妇传宗接代。可惜前年被机床摏死在了工地，肠子流了一地。二儿子呢？老头摆了摆手。
兴许是这几十年的天灾人祸，兴许是对命运更迭的满满酸楚，或是黄沙与贫瘠割裂了老头曾经的骄傲与轻狂，亦或是黄土蓝天猪油似的包裹住老头曾经的梦。被磨平的倒也不只是老头屋内火炕的边边角角，还有老头年轻的狂傲不羁的心。
这也是对岁月不饶人另类的妥协罢。
老人也曾是个奔跑的少年！
只不过几十年来雄心壮志在这黄土之上似戈壁上的嶙峋碎石一样被不断风化，消失殆尽。
年少身体里翻涌喷薄的热血也在时光中不断的冷却，如今只剩一副僵硬的空壳。
时间的齿轮卡住曾经梦想年少有为的激情豪迈，卡住小时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千里快哉。然后带进粉碎机里，卷的稀碎。
老骨头的一腔热血终究全都洒在了他赖以生存的黄土高坡，他说，以后也是要睡在这黄土高坡上的啊。
黄土高坡就是他的命啊！
时间催人老，如今一捆稻子提起来都有千斤重。老头却还使得动牛，缘由是老黄牛过惯了被人使唤的命，头也不抬，一心耕地，不似当年。老头笑着辩解说这是默契。
就是这两个老东西，整日守在村口，像两墩黄土堆。晚风一吹，两把老骨头也就随着夜色融入这土地了。
老头靠在黄牛身上，不像小时候还能骑上去。
命便是这世上最为残忍的江湖戏子。
当年在这田埂奔跑的稚嫩孩童，如今只剩有一副黝黑的面庞，浑浊的脸面深凹下去，皲裂的像是未逢甘霖的土地，皮肤糙得像是枯燥的老树皮，皱纹像是蚯蚓一般爬满了脸颊，其间必免不了藏污纳垢。土黄的汗水顺额头从鬓角掉落，夹杂着泥土与灰尘。
黄土埋葬了他的梦想。命！他说，是我欠这一抔黄土。
生猛的时代随着万般的无奈与孤寂化作泡影。老头子也曾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什么也闷不住他。
如今眼前尽是一幕土黄的模样。有人说，那是浸透了世事无常，年少无知变了质，他还是个昔日的好汉，起码是个生活的英雄。
夕阳收起颜色的际线便是高坡的终结，眼前展现的原野无限，都全作回忆融入大脑当中吧。天地交接处的万丈光芒愈发明显，染坊中的颜料一齐迸溅出来，红的，紫的，黄的...金光洒向大地，像是披上了耀眼的袈裟。好一个佛光普照。
可不是吗，没了蓝天白云绿草地，谁敢否认黄土黄不是另一种的可爱呢?
对，老人也曾是个奔跑的少年。
只可惜，黄土高坡就是他的命！
作者简介：
张天成，笔名中苏，男，汉族，安徽省淮南人，现就读于安徽建筑大学。曾获2018-2019年度“国家奖学金”，安徽建筑大学“三好学生”“优秀团员”等。发表国家级学术类论文一篇，曾获得安徽大学“新时代·新徽学·新青年”徽文化主题征文大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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