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中秋，为何今年会不一样？

别样中秋

老生

中秋节，历来就是具有中国传统色彩的团圆节。2017年的中秋节，对于国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凑巧国庆连着中秋，放七天长假，让人们可以轻松自如的安排时间旅游或走亲戚。

但是，对于我来说，今年的中秋就显得过分沉重了：因为在这一天，我和哥哥们同所有亲戚本家、挚友亲朋一道，恭送我享高寿九十有三的老母上了山，入土为安。

中秋那天，母亲名下的子子孙孙，我家所有的四亲六眷、亲朋好友及宗亲本家齐聚一堂，这本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团圆――只是唯独缺了母亲。

去年中秋，我们阖家大小围坐在母亲身边，陪母亲赏明月、尝月饼，身体健康的母亲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谁曾料到，今年中秋母亲竟与我们阴阳相隔！

中秋那天，天阴沉得就象送行的亲友的脸。我和哥哥们依照习俗，走在母亲灵柩的前面为母亲引路。引领着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我的思绪已翻江倒海。

母亲呵，你是世间普普通通的并无半点特殊的母亲。然而在儿的心目中，你又是伟大得不能再伟大的母亲。天下的母亲所受过的苦，你大都受过；天下的母亲未受过的苦，你也饱尝过。而别人的母亲所享过的福，你却不一定享过。

母亲啊，你一生为儿女操碎了心，而一生中最让你心碎的却正是你的儿女。你生了五个儿子，早年就夭折了一个。十年前你的长子我大哥又先你而去，使你痛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你生了六个女儿，因医疗条件和家庭条件所限，只有我姐一个长大成人，谁料姐出嫁后因夫家原因含恨轻生。姐的轻生使你近半个世纪都陷入悲痛之中，到现在，只要我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你当年痛失爱女悲恸欲绝的惨状。

母亲，你的每一个来到世间的孩子，可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那些夭折的和长大了又先你而去的子女，都是你心中永远的痛！

母亲，扶着你的灵柩，泪眼朦胧中我又在想：你一辈孑喜热闹、爱小辈、重亲情、重友情，你是怕耽误大家的工作和学习，才选中了中秋前离开了我们吗？抑或是你爱热闹惯了，你压根就舍不得离开儿孙和亲友，才让大家在中秋节聚齐了来送你吗？

母亲，你一生善良、坚强、乐于助人、乐善好施。亲友邻里有求于你时，你从不吝啬。就是对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你也乐于施助。

母亲，中秋那天，有一个骑着三轮摩托买栗子的生意人来到我家，说是奉母命要送几斤栗子给您老尝尝鲜，得知您老已仙逝，即主动要求加入为你送行的队伍。细问之下，才得知几十年前其母做小生意来到我家，曾多次受你一饭之恩。现在母亲尝不了他家栗子，遂要求送您老一程，说来令大家唏嘘不已。母亲，难道是你形魂不远，冥冥之中想告诉儿孙要如您老般乐善好施、与人方便吗？

母亲，这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中，不泛多年来未来往的远亲及儿孙辈料想不到的送行者，足见我母一生为人的魅力，彰显了我母为人处世的宽广，足令后辈师法。

母亲呵，你本是一弱女子，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在60年代的〝三年自然灾害〞时，许多家庭断了炊，被迫吃炒糠、野菜、树皮、草根。而母亲硬是仅凭一双脚板将广丰的小鸡、小鹅、小狗等贩往福建浦城（为省钱每次往返都是步行），换取一点珍贵的粮食补贴家用，使全家渡过了饥荒。母亲当时做的虽是小本生意，但当年在她的带动下，却是救活了一大帮人。因为母亲路子熟，做生意有经验，赚的也多。大家看到母亲换来吃的，就央求母亲带他们一起做。那一批跟着母亲做生意的男女乡邻，家家都渡过了饥荒。现在，就有好几个当年得益于母亲带路的老人，感母亲之德，自动加入送殡的队伍。

母亲，你登仙后，儿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弥留之际，我依照广丰习俗，爬上母亲的床抱着母亲，让母亲靠在我身上。看着母亲逐渐沉沦下去，逐渐进入昏迷状态，而我却无可奈何。我想：世界上最悲惨的无奈，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你而去，而你却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尽管有太多的不舍，尽管有太多的揪心……

我不知道人死后到底有没有灵魂，灵魂又去了哪里，也不知人临死时到底是黑白无常来勾魂还是自己祖先来迎接。我当时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陪伴母亲的亲人外，既不见无常也不见祖先。我只能在心里祈求黑白无常放母亲一码，即便不能放过也请再宽限片刻，请求祖先再稍等片刻，好让我再多看慈母一眼。但最后，母亲究竟还是在我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轻轻的无比安详的走了――母亲啊，儿当时别无选择，只能抱着母亲痛哭……

呵，如今，老母已驾鹤西去，渐行渐远，儿再也见不到慈爱的母亲，只能期待梦里与老母相见了。母亲，儿如今只有一个愿望：只愿母亲时常入我梦中，让儿能常睹慈容，可好？

呵，中秋，2017年的中秋，母亲的中秋，沉痛的中秋，别样的中秋……

母亲，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