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爪猪

诡局 今天

五爪猪的故事@旷野孤行客

继续上面讲,这个事和五爪猪没有关系,反正也是刘姓干部讲的,省得起承转合,就这样记录下来吧。

有一年秋天,他到临市一个地方杀猪(我们那处于两市交界)。也就是这么巧,帮主人家捉猪的人当中有一位姓邹的故人。

他们在十五六岁时就认识了(同在市里某一饭店打杂),当年关系极好,以兄弟相称。打架、看录像、偷西瓜、捉弄同龄女性甚至偷看风尘女子接客,两个人一起度过了两年杂乱、幼稚而又美好的日子。

一切风花雪月,都不如年轻时和兴趣相投的朋友漫无目的游荡那么令人怀念。

年龄渐长,生活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而来,他们各自都要为生计奔波劳碌,因而慢慢没有玩到一起了。再后来邹姓朋友继承了他叔叔的家产(他叔叔一直住在临市),因而两个人断了联系。

因为是首次去那个地方杀猪,所以刘姓干部和朋友边走边聊,在主人家附近转了一圈——这是屠夫的“下数(规矩)”:到不熟悉的地方,先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以免冲撞了神灵精怪。

还真被他发现了:主人家“白虎头上(大概是房子的右边吧,存疑。)”不远处的一棵樟树有些古怪:樟树虽是四季常青的树种,但到了秋末,叶子多多少少会有些泛黄,而这棵樟树的树叶却“滚青滚青(极其苍翠)”,看不到一片黄叶,加上树底下隐隐有烧过纸的痕迹,刘姓干部心里就有些底了。

杀猪前,他假装不经意地问了男主人一句:“老叔,你屋里杀猪,猪头都是对着白虎头上吧?”

按我们这说法,房子哪个方位有神灵古怪安生(落脚),杀猪的时候猪头朝着那个方位,是对他(她)们表示尊重。

男主人有些惊奇,笑了笑;“耶嘿(叹词),看不出来,你'后里八生(很年轻)’还懂这么多下数啊!”

刘姓干部也笑笑,央求男主人拿了三支香出来。刘姓干部点着香,朝着大樟树方向虔诚地作了三个揖,说:“头次来,点滴不到的地方(有不合乎礼节的地方),莫见责。”

邹姓朋友见状不禁大笑起来:“操,你杀个猪还(要)在这里兴师动众装神弄鬼!”

刘姓干部连忙小声劝:“老兄,你莫乱说。”

邹姓朋友“哼”了一下(善意的):“几年没见,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师傅?杀个猪,哪是个蛮难的事?烧香要是有用的话,你还要每日'蛇安半夜(半夜)’起来杀猪?何不每日到(在)屋里给你祖宗烧,保佑你发大财呢!”

论能言善辩,刘姓干部自知远不及邹姓朋友,只能回答:“这不一样!”

邹姓朋友继续挖苦(挖苦朋友实在是人生一大乐趣)说:“听得说易道师(我们那专门为人做道场的道士)道艺蛮好——这样,你以后杀猪把他带着,杀完了,要他吹吹打打,念几篇祭文,几好!”

刘姓干部大笑:“以后杀你屋里的猪,我会喊他来,到你屋里搞三天!”引得其他的人都大笑起来。

杀完那次猪,刘姓干部有近一个月没有再去临市。

一天下午,他再次去邹姓朋友家附近杀猪。经过他家门口时,看到邹姓朋友正坐在屋脚“晒日头”,于是打趣说:“某某,你真是'没相(没出息)’,'日头拱拱(太阳这么好)’你不去挖笋,坐在这里'晒卵(曝晒生殖器)’!”

邹姓朋友长叹一口气;“莫讲起啊!他娘老子卖屄(骂人土话),那次捉完猪回来就起病——每日夜里'胸脯前(胸口)’钻心的痛!”

刘姓干部关切地问:“去医院看了么?什么事(问题)呢?”

邹姓朋友直摇头:“操!不说起我还'不着气(不生气)’!先在卫生所(乡里的医院)打了三天针,没一滴(点)作用,他娘老子的屄(骂人土话),那个狗操的医生说怕是癌病,要我去市里看一下,吓得我半死!”

刘姓干部又问:“去市里看了呗?没事吧?”

邹姓朋友叹气:“看了啊!第一次去,'拍片子(CT之类的)’、验血、验尿、验屎,'搞毛里(形容做了很多检查)’,脚都跑断了——一个眼镜(戴眼镜的医生)拿着结果(检查结果)左看右看,说'没事’,要我回来!”

刘姓干部笑起来:“没事总更好吧!你还想有事是吧?”

邹姓朋友苦笑:“回来还不是痛?搞(拖)了几天,我觉得不妥,又去了一次。'硬是背时(确实是倒霉)’!又碰到那个'眼镜’,他娘老子卖屄!他'牙牙色色(态度极其不好)’说'你没病总跑得来做什么?’我操!有病没病我自己还不晓得?只有忍起脾气说'胸脯前还是蛮痛,麻烦你帮我看详细(仔细)些!’那个狗操的,他还拍桌子'说了没病还要怎么看?’我出了钱还受这样的气?当场就骂'眼镜’'你当我的卵医生!每日张口随便啊啊子(每天随便乱说病情)’!”

刘姓干部忍不住笑起来,打趣说:“你还蛮有本事该!”

邹姓朋友摇头:“不是我老婆拖到(着),我当场就要打他——后面一个什么卵领导来了,拿了我的结果(检查结果)'这里觑一下,那里觑一下(左看右看)’,也没说出子丑寅卯来,说什么'我们这里设备不行,不是蛮清楚,建议去省里大医院看一下’!”

刘姓干部问:“你还真个去了省里?”

邹姓朋友叹气:“不去怎么办呢?”

刘姓干部问:“什么结果?”

邹姓朋友仍叹气:“唉!说起来气死人——要是'后生(年轻)’十岁,会出人命!”

刘姓干部饶有兴致地继续问:“怎么呢?”

邹姓朋友回答:“在省里(大医院),又把这些检查做了一遍,一个医生,'蛮后生(很年轻)’,也说我没病,建议去'神经科’检查一下!气得我——”

刘姓干部笑笑:“检查出神经病来了么?”

邹姓朋友愤愤地说:“神他娘老子的屄!我没去检查哦——要死卵朝天!用(花)掉我一万多块,还检查——”

刘姓干部问:“你说每日夜里痛,日里(白天)不痛?”

邹姓朋友回答:“一滴(点)痛都没有!”

刘姓干部点点头,说:“撸起衣服等(让)我看一下。”

邹姓朋友讽刺(玩笑)说:“你一个屠夫还兼了郎中?”

刘姓干部坚持,邹姓朋友只能掀起衣服。刘姓干部仔细端详了一阵,笑起来:“我先说(声明),要是帮你治好了,你怎么报答我哦?”

邹姓朋友摇头:“操!再有病也不得要屠夫来治吧!”

刘姓干部转移话题:“你准备一个鸡公(公鸡)、三刀纸、一对烛、一匝香跟一些(点)茶叶,我杀完猪到你这里坐一下!”

邹姓朋友也是病急乱投医,真的叫老婆准备了。

半夜的时候刘姓干部才带了一大块肉到了邹姓朋友家。先是闲聊几句(邹姓朋友痛得不轻),然后让“嫂佬子(邹姓朋友妻子)”杀鸡、煮肉。

一切准备好后,刘姓干部才对邹姓朋友说;“依我说,你这个不是病,是那日杀猪,你多说了几句(冒犯了圣灵)——我带得你去解一下!”

邹姓朋友将信将疑,但也只能提了东西跟着去了。到了大樟树下,刘姓干部先点了香烛,然后烧纸,摆上祭礼,接下来一边撒茶叶一边轻声地念了一通口诀,最后较大声地对着樟树说:“我这个兄弟,那日不懂(事),言语上冒犯了,今(天)他带了香烛祭礼来赔礼——”说完,叫邹姓朋友作了三个揖,然后撤了祭品回家。

也就是这么神奇,当天夜里邹姓朋友的胸口就不痛了,第二天就上山挖笋了(他是一个很勤快的人)。

在我们市及附近一带的文化里,人们认为万物皆有灵性,因而巫蛊之术较为盛行,靠巫蛊之术治好病的例子确实有不少。记录这样的故事,绝对不是挑战唯物主义思想,这个必须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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