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国学生活·蓁蓁
《老子》有言: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天下至柔,天下至刚,莫非水也。细水长流,滴水穿石。生命乃天下至灵,当如涓涓细流,不必奔涌澎湃,只需静静地流淌,稳稳地蓄力,默默地沉淀,便是人生大智慧。
细水长流,是心无旁骛的专注
若是流连林中山景,或驻足看云,或侧耳听风,都将止步不前。《庄子·外篇·达生》中讲过一个佝偻老者承蜩的故事:一日,孔子在去楚国的路上,看见有位驼背老人正用竿子粘蝉,手法精准娴熟,仿佛从地上拾起一般。老人说:“我在竹竿顶部叠放两个泥丸,练习移动竹竿,而不让泥丸掉下来,半年之后,再去粘蝉,很少有失手的;后来我用三个泥丸练习,失手率只有十分之一;最后用五个泥丸练习,再无失手了。”老人坦言,天地虽大,万物极多,但他决不因纷繁的万物,而改变对蝉翼的关注,因而粘蝉屡屡成功。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做任何事情,若想有所成,当如驼背老人粘蝉,全情投入,专心致志,方能得心应手,出神入化。世事纷杂,乱花迷眼,无论何事,唯有一心一意,才能克服艰难险阻,避过糖衣诱惑,抵达彼岸。他们不会因风吹草动而裹足不前,更不会因子虚乌有而偏离航道。
细水长流,是张弛有度的平和
细水长流,水滴则石穿。若水流湍急,水花四溢,石上反无水;若水流过缓,如春风拂面,又恐懈怠无功。《道德经》里讲: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大自然乃盛万物之器,最讲平和之法。人生譬如弯弓射箭,偏高则压低,势低则抬高,有余则减少,不足即补充,唯此方能阴阳协调,天地人共生。一个僧人在夜里诵迦叶佛的《遗教经》,由于声音过于悲伤,释迦摩尼佛感应到他想退道,于是便决定去点化他。佛说:“沙门学道亦是如此,过于轻松,则生懈怠。过于躁进,则生疲倦。疲倦则生病,病久则思退。”人活一世,需要费心思量之事多如牛毛,难免生躁进之心,懈怠之意。躁进者,易做表面文章,妄图一步登天,如此根基不稳;懈怠者,身心懒散放逸,一曝十寒,如此难有成就。人生唯有张弛有度,不贪多求快,不懈怠懒散,若溪水般稳稳蓄力,方能穿透顽石,终有所成。他创作的诗歌9000余首,被称为“南宋诗人之冠”,诗中描述日常最爱做的两件事,扫地与焚香。说是扫地,实则涤心。在洒扫的过程中,均匀呼吸,放空思维,既洁净了庭院,又舒缓了身心。焚香更是舒筋活骨,平心静气,在张弛之间,妙手成诗。真正的强者,都如这般,懂得在一张一弛,一进一退中,运筹万物。
细水长流,是不计得失的恬淡
大雨滂沱,流水充沛,烈日炎炎,水汽蒸发,大自然的赋予与索取,都不能影响细水长流的脚步。因为溪流早已看淡得失,处变不惊,于天地间,恬淡为上。庄子曰:“平易恬淡,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一个人若保持平易恬淡的心境,忧患的念头便不能入心,邪恶之气亦不能近身,如此可保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北宋绍圣元年,苏轼被贬至广东惠州,绍圣四年,六十二岁的苏轼又被贬至海南儋州。苏轼门生黄庭坚因受牵连,于徽宗年间被贬至广西宜州。期间,黄庭坚与苏轼在赴任途中相遇。师生两人相叙,于路边小摊同食面条。面条粗粝涩口,难以下咽,黄庭坚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长吁短叹。苏轼却极快地将面条吃完了,与平日无异。他看着黄庭坚愁容满面的样子,说道:“吃面而已,难道你还要去细细咀嚼,慢慢品味吗?”说完,便仰天大笑起身离去。静坐原地的黄庭坚,这才明白,面对人生的得失与宠辱,洒脱恬淡才是致胜法宝。《菜根谭》里曾说:风恬浪静中,见人生之真境;味淡声稀处,识心体之本然。一个人在风清月朗的环境下,才能发现人生的真谛;在淡泊宁静的生活中,才能体味内心的本然。然后,笑对人生,在挫折中学会成长,在历练里慢慢成就。学会澄澈浮躁的内心,磨炼平和的心境,以一颗恬淡从容之心,看生命之长短,品人生之良莠,实乃大智。孟子曰:“源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乎四海。”做人,当如细水长流,拥有心无旁骛的专注,张弛有度的平和,不计得失的恬淡。唯此,立于天地,不惊于荣辱,纵横四海,不困于成败,驰骋人生,不患于得失。
*作者:蓁蓁,一名周旋在两只小可爱之间的中年宝妈,想带她们看世界,听风拂过脸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