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玩具（续）

那时候，几乎家家都有缝纫机。缝纫机上有一种线轴是木头做的，当线用完的时候，剩下的线轴就是我们的玩具。红生很聪明，动手能力很强，他会用这样一个线轴做成一个小车。他先在线轴“工”字形的两轮上刻出一圈凹槽，形成齿轮，以增加车轮的抓地力。然后把一个皮筋穿过线轴的空腔，一头固定住 ，另一头套在一根一拃多长的高粱秸上。一个简易的小车就做好了。玩的时候，向一个方向转动高粱秸让皮筋扭曲，你不要撒手，就这样拿着把它放到地上，小车在皮筋的驱动下就往前走了。有时候皮筋很强壮，这时的小车竟能爬上一个小坡。我跟着红生也做过几个这样的小车，效果还不错。

男孩子天生就对武器感兴趣。

一开始我们都是用木头、树枝等去做棍棒刀剑，后来就发展成做弹弓。我们会跑到山上寻找适合做弹弓架子的树杈，找到后就砍下来去皮晾干。在架子两枝上系上由自行车内胎上剪下来的等长等宽的皮带，在另一头再系上一块比鸡蛋略小的牛皮。弹弓就做好了。改良版的只是把弹弓架子改成铁丝，其它不变。

做好弹弓后一般用来打麻雀，多数情况下也打不着，只是吓麻雀一跳，“啪”的一声子弹打在麻雀旁边的树枝树叶上，它们立刻“扑棱”一声都飞跑了。只有少数几个神枪手射中麻雀。

弹弓再厉害也只是冷兵器。慢慢地，我们可就学会做手枪了。是那种用火柴做子弹的火药枪，这是我们小孩武器的最高级别。

这样的手枪一般由五部分组成，使用的材料只有铁丝、自行车气门芯套管、皮筋和炮连丝(漆包线)四样东西，都比较易得。第一部分是用粗点的铁丝窝成手枪的框架：要点是前头要窝一个圆圈并竖起来，以方便装枪管；中间要把两根铁丝窝成两个半圆相对形成一个孔洞，我们可把它称作扳机孔，以方便扳机穿过；后头要把铁丝末端竖起来作支柱，以方便扳机和撞针套上。枪架做好后要用炮连丝缠好。第二部分把铁丝窝成“乙”字形作扳机，弯钩部分穿过扳机孔，直的末端再窝成圆圈套在支柱上。第三部分是用气门芯套管安到枪架前头并在两边用螺丝固定好。第四部分是撞针，把一根合适的铁丝一头磨成针尖，一头窝成圆圈并让末端向上突起，把撞针尖插进枪管里，圆圈套在支柱上。第五部分是皮筋，有两套：一套用来让撞针运动，一头固定在枪管处，一头固定在撞针末端突起处，这一套要劲大；另一套是让扳机复位的，一头固定在扳机圆圈处，一头固定在枪架底部，这一套要劲小。

玩的时候，先把一根火柴的小头从枪管后部装进去，火柴棍要拉出枪管外，只有火柴头留在枪管里，这一步算上膛。再把撞针向后拉套在支柱上，这一步就算拉栓了。第三步就是扣动扳机，这一步只要胆子大就行。全部做好后要调试，比如撞针的力度和长短，扳机的轻重等。

手枪调试好后就可以玩了，一般是打窗户纸，看离多远能打透。

我最厉害的一次是用火柴枪打老鼠，严格来讲是行刑。

夏天的黄昏，老鼠们都出来活动了，它们满院子乱跑，吱哇乱叫，猖狂得很。其中一只老老鼠，尤其过分，弯着腰，驼着背，行动缓慢，而且能发出类似老人咳嗽的声音，见了我也不害怕。我大声喊叫吓唬它，它也只是象征性急走两步，并不着急逃走。

有一次，我像闰土捕鸟一样在院子里支了一面筛子，底下撒了一把玉米，竟然真的抓到一只半大老鼠。可逮住它怎么办呢？我又不敢用手抓，想了想，还是用手枪惩戒它一下吧。

于是我找到手枪，装上火柴，让火柴棍穿过筛子眼瞄准老鼠，我扣动扳机，“邦”的一声枪响了，吓得老鼠满筛子乱窜。不一会它又停了下来，我又故伎重演。后来，我发现那打出去的火柴棍有的竟然能插在老鼠身上！于是更来了劲头，不断地打，一盒火柴被我打光了。那只老鼠在惊恐与痛苦中最终被我虐死了。现在想想，真是罪过！

在古代，如果让我审案，我大概会成为来俊臣那样的酷吏吧。

自己动手做玩具，使我养成了认真观察的习惯，动手能力也大大提高了。家里的闹钟慢了，我就动手拆，拆个五零十散，再装起来，然后就发现它不走了。我这不只是把聋子治成了哑巴，简直是理个发都要把人理死的节奏。就这样，我先后拆坏了家里的四个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