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走村到渡河,拾录故事几筐箩

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有一方文

这里是《三坔夜话》,李老师斯时乡轩临窗,于此跟你诗词吟哦,抒怀述志,漫笔人生,点情碰心,说故事,聊语文,话庄道巷,谈古论今,......

渡河村是我衣胞地王坔村的邻村。我说的三坔,即王坔、苏坔和井坔分别在渡河的东边、西边和北边,也就是说渡河为三坔所环抱,位于三坔的中间,并与三坔水土相连,直接接壤。儿时,我是孩子王,经常带着我的小伙伴跟渡河的与我一样的“皮猴子”们玩“打仗”,土坡、坟地、沟坎无不是我们的“战场”。或许正因为此,我自认为对渡河这个庄,如同对我的出生地王坔一样,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然而,活了大半辈子,直到我退休,有趣、有闲来搜集、整理和挖掘地方历史文化,且做一些相关的研究时,我才发现,我所知道的和我所谓的“熟悉”是多么的肤浅,这方热土的历史是多么的厚重,底蕴是多么的深丰,有多少故事传说让我们回味,有多少先贤志士可歌可泣!我为此曾写过《三坔风情》、《王坔的圆通庵与三十亩的普化庙、土地庙》、《话说渡子河》、《再说渡子河》、《我邻村的“白毛男”徐正家》等文,只是“弱水三千”,我并未止于“一瓢饮”,故而辛丑年正月我又信步来到邻村渡河村。
此次到渡河村,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因为我要了解杨伯书烈士的感人事迹。小时候,我就听父亲说,杨伯书是解放战争时期我党的优秀地下工作者,被捕后,他坚贞不屈,为保守党的秘密,受尽了敌人的各种酷刑,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最后遭敌处以凌迟,壮烈牺牲。父亲与杨伯书烈士差不多同期出来革命的,又是邻村,时常相遇,所以彼此都很了解。遗憾的是父亲讲述那会,我因年小无知,未能将父亲所述记录下来,待我长大要再知烈士详情,父亲却已驾鹤西去了。值此牛年乃,我决定到渡河村去对老辈知情者做一次“抢救”性的走访,以详细了解杨伯书烈士的事迹,所幸未虚此行,我不仅对杨伯书烈士的生平事迹、牺牲经过有了详尽了解,还得知了其他烈士的情况。同时,受访者因知我写过渡河村村名的来历,故又特向我提供了一些其他的有关村子的传说与村子里先贤乡绅的故事,令我此行更加收获满满。杨伯书烈士的事迹,我将以专篇详加叙述,这里且对我写过的和此次走访新得知的有关渡河村庄名的来历做个综合,以飨诸君。
渡河村,它的庄名人们都熟称为渡子河,而原称据说是叫渡济河。相传八仙之一“纯阳不阴”的吕洞宾,对道家福地五峰山情有独钟,可以说九州所有的五峰山他都游历过。江苏有两座五峰山,一在苏州,一在镇江;这天,吕洞宾从苏州五峰山来到镇江五峰山,他立于山顶,俯瞰滔滔江水东去,形如巨龙奔腾,忽在扬中、柴墟方向蜿蜒斗折,于是乎便飘然至此,但见蜿蜒处宛若龙口,江岸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不由即兴赞叹曰:好一个口岸!由此柴墟便有了另一个名称——叫“口岸”。
吕洞宾沿江南行,又见西江东岸有块地方土肥草茂,闻说曾是岳将军屯养战马处,遂曰“此地,马甸也。”故而即有了“马甸”地名。伫立马甸南望,却见不远处还有两处形似马的地方,且闻亦曾作过岳将军的军马场,吕洞宾笑之曰:“此二处,近者大,大马也;远者小,小马也。”这便是大马庄、小马庄地名的来历。
却说吕洞宾拂尘一扬,瞬间便来到了大马庄的北端,只见这里曾是龙体回转之处,有一条大河纵贯南北,蜿蜒处波涛汹涌,旋流湍急。这条大河与延令的西江接流,因长江的扬子鳄游到过这里,且在这里逗留戏耍过,所以当地人俗称这条河叫鼍河。明宣德六年,漕运总兵武兴、巡抚周忱用民力疏浚此河北连姜堰(即原泰县)鸭子河、南至延令(即泰兴)老龙河(即如泰运河),时称北新河(即两泰官河)。这鼍河疏浚成两泰官河(南北走向)后入泰兴县境,在泰兴境内与横跨泰兴中部的老龙河(东西走向)在燕头(历史上的“燕头”名疑为“堰头”)交汇,此处史称分龙口 ,西为江水,东为淮水,一清一浑在此相接,泾纬分明。分龙口处,一流经北水关入城,流经城内诸河后从西水关向天星港入江;一流顺老龙河绕金瓶湾往西出龙稍港(今过船港)入江;还有一流经泰兴南门外羌溪河向南由靖江入江。
彼时,吕洞宾站在这鼍河蜿蜒的西岸,他发现这里有汪河港汊、寺庙人家、农田桃园,且对岸有一大土墩,地势平坦,犹似人耳,土墩上住户二三,港湾处飘出一舟,上立一人,竹篙点水,舟荡波上,正缓缓向他这边驶来。此情此景,似乎可与他常住的洞天福地的仙境媲美。观乎间,小船已荡之过来,撑船人手搭凉篷正在喊他过河。原来,这是一叶摆渡船,奇怪的是摆渡人竟是一位和尚。于是吕洞宾一边上船一边问道:“请问师父,居庙何处?怎称法号?师父因何在此摆渡?”
那和尚竹篙一点说:“贫僧法号济仁,居于河东庙上,因寺庙香火银两钱币皆为鼍河两岸百姓所捐,故为方便两岸百姓烧香敬佛、求医耕种、交际来往,寺庙特让贫僧在此摆渡!一晃,贫僧已在此摆渡数十载矣!”
不知为何,此次和尚摆渡,小船竟如离弦之箭,平平稳稳,飞快向前。说话间,小船已抵东岸。吕洞宾对济仁作揖道:“汝等功德无量,此处就叫渡济河吧!”
说罢,一阵风过,吕洞宾已腾云消失不见。半天,济仁和尚才回过神来,自知这是神仙显灵,看那拂尘依臂的模样,可能是吕洞宾呢!从此,他将此所遇天天讲给渡河的人听,并管这鼍河叫渡济河;日子一常,渡济河的美名也就传开了。
济仁圆寂后,当地百姓把他供奉在河东庙上,同时为记住济仁和尚的功德,河东庙即称之为“渡济庙”,这儿的庄名也随之定称为“渡济河”!
话说济仁和尚圆寂,河西的一户陈姓人家遂挑起了摆渡的重担。这陈姓人家共有四人,一对老夫妇和一对年轻的小夫妇,靠打鱼为生,以摆渡行善。有天晚上,月黑风高,小陈忙了一天,疲惫万分,正想休息,不料这时有人喊着要摆渡。小陈忙起身开门,见是河东庙上的会给人医病的俗家和尚度尘,就问道:“师父这么晚才回呀?”度尘告诉他是到苏坔救治一个病重的小孩的,所以回来晚了。小陈叫他稍等,便回屋拿了斗笠,就向河边奔去,哪知老爹也跟着追了上来,说是风大水急,又是黑夜,儿子一人上船他不放心。于是父子二人和度尘一起上了船,小陈竹篙一点,船便向河东荡去。
谁也没想到,船行到河中时,突然的风急浪高水旋,船剧烈的一颠簸,立在船头的度尘便“扑通”一声落了水。说时迟,那时快,小陈慌忙将竹篙交给老爹就跳下水去救度尘。最终度尘倒是被救上来了,可小陈却体力不支,让急流给卷走了。
后来度尘为了报恩,就常常来帮助老陈干活,来照顾老陈夫妇。可老陈老想儿子,老是为没有个后长吁短叹。他的儿媳也在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于是就渐渐地对度尘有了意思。加致两位老人尽力撮合,度尘终于还俗来到老陈家,并为他家渡了后。由此,河东渡济庙里的住持和尚便提议将原来的鼍河,即渡济河更名为渡子河,既作为这段河的河名,也作为这段河两岸人家居住地的庄名。
从此以后,渡子河这个庄名便一直延续至今。其实,当年有了那小陈舍己救人的故事,曾有人提议将渡济河改成小陈河,后又有几次,但都未改成。渡子河这庄名终于约定俗成了。有了历史,也就有了传奇,笔者以为还是不再作改动而称这富有传奇意义的约定俗成了庄名更好些!
令人欣喜的是渡子河于近代出了个贤人乡绅,叫陈良斋,他曾是孙中山领导下的同盟会会员,很有一定的知名度,深为当地百姓所敬重。他出资在渡子河共建了四座桥,分别是大港桥、小港桥、小桥、万泰桥;其中,万泰桥横跨于渡子河也就是两泰官河的渡河段上,是陈良斋出资所建的四座桥中规模最大的一座桥,从此人们过渡子河不再需要了摆渡。渡河村因传说而美妙,更因有了这座桥而闻名。这是两泰官河是南官河上唯一的一座桥。解放前,这座桥曾是敌我双方争夺控制的焦点,演绎了许多的惊心动魄的故事;解放初,南官河实现水上快船客运,这里则成了南来北往的驿站,站在桥上,时不时就会传来远处船民拉纤的号子:“泰兴城外有快船,拉着纤儿往前走;肩拉脚蹬弯弯腰,纤儿长,板儿弯,一曲号子到万泰;一尺纤板忽桥过,再唱一曲到宣堡。”
而今,拉纤的快船早已被机帆船所代替了,但背纤的号子仍流传于民间,常让人唱得热泪盈眶。至于万泰桥,也已历经四次修改建,而旧貌换了新颜。渡子河,渡河村人的母亲河;万泰桥,渡河村人的自豪桥!
渡河村虽是我的邻村,但我爱渡河村如同爱我王坔村一样爱得深沉。这不仅是因为她的河,她的桥,更因为这方热土有那可敬的英雄、可亲的百姓,还因为这里有我父亲当年革命的足迹。渡子河解放前和解放初都属渡井乡,我父亲是渡河村的曾任渡井乡乡长陈凤章烈士后的继任乡长。所以,我到渡子河,总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渡河村的许多的人知道我是李乡长的儿子也似乎特别的热情!
长情贯微,与君碰心;杏园秋雨,期盼几许!作者杏园秋雨(原名,李长贯,签约作家),挂鞭归去来兮杏园翁,好吟喜文,著有长篇小说《杏雨烛泪》,常以涂鸦知会。欢迎关注、鼓励与赐稿(来稿可附百字内简介和生活小照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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