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文学——《父亲》
“爸：别走！"叫声和哭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午夜的梦是多么美好，又是多么的短暂。这是久违的梦，这梦让我见到了离别八年的父亲，这梦让我又一次叫了一声——爸爸！
我的父亲身材高大魁梧，戴着眼镜、手表，身穿四个兜深色制服，文质彬彬。父亲见人就微笑，见人就点头哈腰，这一点在当时我看不惯，但后来我明白了，父亲曾经是陕西省科技先进工作者，曾经受到过周总理的接见和奖励，父亲的举止是见过世面的知识分子形象。
我从小就喜欢过年，因为父亲在洋县畜牧兽医站工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探亲，因而，每年去华县火车站接父亲回家过年是我最快乐的一件事。
洋县是山区，盛产木材，父亲一人在洋县工作的时候，利用闲暇时间，自学木匠，给家里做了饭桌、椅子和箱子；自学织毛衣，父亲每次回家都会带回他给家人织的毛衣和毛裤；自学理发，父亲每次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是给大家理发，父亲不仅给我们家里人理发，村子里的人他也免费理发。
父亲是兽医，经常有人找他给家畜看病，一次，我随父亲给本村一户人家看牛，当时那头牛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已经卧地不起了，我看见父亲从他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根粗长的针，然后用药棉把针缠紧，给药棉喷上酒精，点燃药棉，手拿火针利索地扎入牛的后背，这头高大的牛马上站立起来了，然后父亲给牛灌了一脸盆子中药，很快这头牛的病就好了。
父亲对中药有很深的研究，路边长的草他都认识，不仅他能说出这些草的名字，还能说出这些草的中药作用和采集时间与地区，他研制的白降丹、红升丹能治骨病、皮肤病、尿床、疝气；他研制的簸箕虫药是许多风湿骨痛患者离不开的神药；他研制的止血粉能把捅一刀的流血马上止住。
记得在我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落后，是班上的后进生。一次，在数学课堂上，老师在黑板上出了两道题，叫了两位同学上黑板做，结果这两位同学都做对了，我抬头看了一下这两道题，吓得我低下了头，两道题我一个也不会。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专门为我研制了一味中药——“开窍丸”，我吃了这种药后，明显感觉记忆力有所改善，到了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一跃成了班上的第一名，课堂上老师一般不先提问我，当提问别的同学回答不了或者回答错误的时候，老师才会让我回答问题。
父亲很节俭，出门办事不在餐馆吃饭，经常是自带锅盔，但对待亲戚朋友却很慷慨大方，招待客人时他不仅抽烟还能喝酒。一次，在饭桌上招待客人吃饭，为了让客人多吃点，父亲把一个馒头掰开塞进客人的饭碗里，这件事后来成了母亲笑话父亲的把柄。
父亲很勤劳，家里的地都是父亲一人用拉犁拉，拉完地又要挖坑、挑水、下种，农闲时还要开荒。有时我和父母一起干活，干一会儿活以后父亲要让我和母亲先回家，他要继续在地里干到吃饭的时候才回家。记得父亲干活时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你和你妈先回去，吃完饭早点上班去"。
我每次回家，父亲都会陪我一起吃饭，记得在我年轻的时候，早晨有时我睡懒觉，在母亲的催促下我起床一看，桌子上摆满了炒好的菜和盛好的饭，没有人先动筷子吃一口，当大家都落坐以后，父亲才肯开始吃。饭桌上父亲谈笑风生，从来不说是非的话和不愉快的话。大家爱吃的菜，他吃的很少，大家不爱的肥肉他能大口地吃。
父亲善良和蔼，平易近人，做事不急不躁，很少见到他与人发生矛盾和纠纷，就是在我淘气的孩提时代，我也没有受过父亲的打骂。记得有一次过年，因我和小伙伴观看部队球赛而没有按时回家吃过年团圆饭，回家后父亲严肃认真的话语使我终生难忘。
九九年弟弟和母亲去世后，家里就剩下年迈的父亲和七岁的侄女，记得当时父亲没有对我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从箱子里取出存款和他的工资卡交到我手上，从此，我奔波在小家、老家和单位的道路上。父亲不愿意麻烦儿女，所以一人住在老家，白天虽有保姆做饭，但晚上无人陪伴，孤苦伶仃，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就这样父亲在老家住了十年。父亲把他的工资卡交给我以后，从来不问发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当我问他要不要钱的时候，父亲说：“有了给两个，不给也能行"。
这就是我的父亲，终生为儿女着想，不麻烦儿女，甘愿孤独寂寞，无怨无悔，把自己毕生的财富和幸福献给了儿女。
作于 深圳
2019年3月23日
图文来源丨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丨华州区教育科学技术局 李春涛
整理编辑丨华州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