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特殊阻击战:30多人堵住敌人两个师,7小时顶住敌人11次冲锋
1948年12月22日我军攻克新保安之后,当天下午五点,傅作义便给驻在张家口敌最高长官十一兵团司令孙兰峰和一〇五军军长袁庆荣发去电报,告诉他们“新保安已被攻占”,“你们想办法突围,向绥远撤退。”
孙、袁二人接到电报后,心里不由得突突地乱跳起来。他们想,连郭景云的机械化部队都没突出去,我们这些兵能突出去吗?二人心里没底。经过密商,他俩决定对新保安兵败的消息严加封锁;23日凌晨4时开始突围,出大境门,走乌兰哈达,去绥远。对外突围二字绝对不可讲,只说“部队出城扫荡”。
23日晨,当袁庆荣先头部队八个团出了大境门,抵达下旬子时,就遇到我华北野战军三兵团一纵队三旅的坚决阻击。孙兰峰、袁庆荣趁机率领主力四万余人向北逃去。
在孙、袁向北逃窜之时,刚在头一天赶到城南的东北野战军四纵队,接到了敌人突围逃跑的报告后,立即下令追击,我军健儿如同下山猛虎,飞速地冲进了张家口,越过大境门,向前猛追。
敌人兵分两路向北逃跑。一路奔二道井子,那里是一条二十来里宽的大山沟,出去就是公路,我华北大军早就埋伏在那里,敌人就是插翅也难飞越过去;另一路奔陶赖庙,这里只有一个狭小的山口通向张北大草原。孙兰峰、袁庆荣率领两个师不敢走大路,以为小路无伏兵,可以安全出山,便驱兵奔陶赖庙而去。
但他们哪里知道,在他们后边的追击部队,不仅能在塔山打阻击,而且个个又是神行太保。就在敌人气喘吁吁涌进陶赖庙山沟之时,突然从敌群中钻出一支反穿棉袄的三十来人的队伍,黑暗中他们与漫天大雪浑为一体。他们飞速登上了西南的小山头。敌人还没有看清这些人的面目,“突突突”一阵机枪子弹像暴雨般横扫过来。接着,无数颗手榴弹也在敌人堆中开了花,枪声一响,四万敌兵顷刻大乱,你推我拥,在山沟中耍上了走马灯。
这支抢占山头的反穿棉袄的队伍,就是我东北四纵三十六团五连三排的勇士。这三排在五连指导员戚殿文率领下,披大雪,顶寒风,尾随敌人一口气追到了陶赖庙。当他们发现这里有大批敌人要过山时,戚殿文便巧妙地利用夜色掩护,率领三排抢占了西南方向这个小山头。这个小山头是敌人过山的咽喉。三排占领了这个山头,就掐住了敌人的脖子,堵住了敌人出山之路。
当敌人明白过来之后,便对这个山头发起了疯狂的进攻。由于山头太小,过于狭窄,只能容纳一个班的兵力,尤其是敌人占领了南山,居高临下向我军射击,给三排阻击敌人造成很大困难。但是,经过塔山阻击锻炼的英雄们,打阻击最有办法,任凭你敌人再凶,火力再猛,也休想从这里过山。
急想逃命的敌人,一开始就集中了两个营的兵力,发起了集团冲锋。一时间,弹似飞蝗,炮声如雷,把小山打得火星乱冒,石雨纷飞,可山头上却一片寂静,没有枪声,也没有呐喊,敌人以为山头太小,经不起他们密集炮火的轰击,几个共军早被炸得粉碎了。于是,便嗷嗷叫着向山头冲来。当他们刚刚冲到我军阵地前沿,只听“嗖嗖嗖”,“当当当”,手榴弹一颗接一颗;“突突突”,“哗哗哗”,机枪、冲锋枪响成一片,敌兵怎经得起这样打击,前边的当时就倒了下去,后边的抱住脑袋转身就溜,两营敌人被打了下去。
敌人发动进攻时,山头上为什么无声无息呢?原来,这是三排长刘瑞芝随机应变采取的战术,他见山头太小,容易受到敌人炮火攻击,为了保存实力,他便将战士分散到山的两侧隐藏起来。在敌人进攻开始时,山头上只留一个人观察敌情,当敌人冲到阵地前沿时,战士们便一个跟一个轮翻到山顶投弹。然后步枪、机枪再一齐开火。当敌人炮火轰击时,战士们便趴在地上靠地形掩护,避免伤亡。敌人哪知道这个安排,所以只是白费炮弹,眼看着山头生气。
就在敌人第一次进攻时,指导员戚殿文带一个战斗小组向敌人出击,敌人被打垮了,指导员却不幸牺牲了。战友情深,在战斗中领导人突然牺牲了,战士们哪有不悲痛的,大家抹掉眼泪,齐声高呼:“一定要为指导员报仇!坚决守住山口,不放敌人逃掉!”
化悲痛为力量,战斗力是无比强大的。不管敌人怎样嚣张,进攻的炮火如何猛烈,三排坚如磐石,一鼓作气,接连打退了敌人三次集团进攻。这时,子弹打光了,刘瑞芝对战士们说:“别看这个山头小,可位置重要,守住它,敌人就跑不了。我们一定要给塔山部队争光,守到主力到来。”战士们对排长说: “排长放心,人在阵地在,决不让敌人上来。说什么也不让敌人再到大草原上骑骆驼玩去!”众人心齐,泰山能移。他们从敌人尸体上捡回武器,继续抗击着敌人。孙兰峰见小小山头久攻不下,他便亲自指挥炮兵猛轰,但只见石头乱飞,却不见他的兵爬上山顶。
到了24日拂晓时,三排在小山上已经坚守七个小时了,阵地上的白雪早已不存在了,冻土也翻了过来,由黄色变成了黑色,三十来人的队伍已牺牲了十几个人了。但是,这些塔山阻击战的英雄们,如同二十几尊铜铁罗汉,在小山上筑起了一道铁门,锁上了一把铁锁。敌人一兵一卒也没有上得山去。
敌人一〇五军军长袁庆荣气得发疯,组织三个营的兵力发动第十一次冲锋。敌人一排挨一排,一人挨一人向山上推。但是,我三排的火力和敌人的尸体,使敌兵无法前进。正在这时,忽听山口外响起了雄壮的冲锋号声,我军主力赶到了。袁庆荣、孙兰峰立刻吓得魂飞魄散,丢下部队仓皇逃去。四万敌军失去指挥,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山谷中乱转。到上午九点,敌人不得不纷纷放下武器投降。逃跑的敌军长袁庆荣及副军长等人,当他们逃到另一个山头时即被我军俘虏。只有孙兰峰换了便衣,趁混乱之机,漏网选出了包围圈。
在袁庆荣的一〇五军被歼之后,张家口保安司令靳书科率领的一万多人,也在狼窝沟附近被歼,靳书科被俘。至此,张家口五万敌军除极少数漏网外,绝大部分被歼。傅作义的三个主力部队大部分报销。敌人西逃的幻想已彻底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