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见:深远的庸文化,务实的张家界【原创】
任见:深远的庸文化,务实的张家界
深远的庸文化,务实的张家界【原创】
任见
长江中上游以南,上古时期,有个面积浩大的庸国。
庸人先民在长江的水畔山间,狩猎,稼穑,生儿,育女,并不比黄河流域的先民炎帝部落和黄帝部落笨拙。
庸人先民在重重的迷雾中,在历史的缝隙间,埋藏着玄机,尘封着真相。
在历史上,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庸国之前的“巫方”,跟北方黄河流域的“商”是并立的。
讲到“庸国”和“庸文化”,想起网上有人夸赞城市改名改得好的,有个“张家界”。张家界原名“大庸”,历史渊源极深,因为庸国是比北方的春秋诸国都早的古国。大庸是“庸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很珍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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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为庸”,“大为庸”,亦即“以庸为尊”。
汉儒自诩“中庸” 。中庸者,中而平。然则居大而庸,居上而庸,则超越“中庸”,是为化境。
“大庸”和“上庸”是生命升华的状态,是人类智慧峰顶上的花叶。任见先生说,古代庸人、古代庸地,一点也不平庸。
“庸”,人慧而杰出,地大且物博,存在和发展的时间跨度也非常之长,与北方的“商”和“周”在相当漫长的历史时段上并行不悖,是中国古代文明的南方发祥地之一。
任见先生是张家界市和张家界日报的老朋友,曾在张家界日报开设文化专栏,更早,是张家界旅游区的前身张家界林场、以及古丈茶场的好朋友,考察湘西次数甚多,不揣冒昧地干预一下,那些盲目地为丢弃学名“大庸” ,捡到俗称“张家界”叫好的人,应当了解历史多一点。“庸”的被抛弃,也是文化的悲哀。
当然,现在经济收入主导型社会,“张家界”其名带来了巨大的旅游收益,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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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方”,是中华南方,具体而言,是“楚方”之南渐渐形成的巨大的部落联盟。
为了各自部族的未来,庸方与霸踞长江三峡的巫方建立了大使级外交关系,友谊维持得相当不错。不错到什么程度?巫方慢慢地融进了庸方,成了庸方的一部分。
庸国曾经非常强大,是麇国和鱼国的保护国,正是有庸国,西周才停止了对麇国的骚扰。
彭、夔、蜀等国,也先后进入庸国的势力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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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庸国最强大的时候,上庸和大庸均曾是其都邑。上庸在今天的湖北竹山县西南部,堵河南北两大支流的交汇口,现在的方城一带,大庸在今天的张家界市辖下。
《括地志》说:“方城山,庸之都城。其山顶上平,四面险峻,山南有城,长十余里,名曰方城。”
“庸”被国际承认,最早见于《尚书·牧誓》 。里边列数了一长串西南方国的名称,“庸、蜀、羌、髳、微、卢、彭、濮”,“庸”是第一个。
古庸国横跨长江下游两岸和汉水,地域辽阔,现今的荆州、荆门、钟祥、巴东、兴山、秭归、建始、张家界、慈利、桑植,西南的奉节、云阳、万县、开县、梁平,“皆其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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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民多信巫”,这是历史典籍上常见的记载。
不用说,巫文化在庸人生活区域根深蒂固。不光是巫咸、巫彭的医道,连他们的天文、乐器本领,庸人都有续递和弘扬。
古人将大鼓称为“庸鼓” ,说明庸人善于使用鼓乐,善于在鼓乐声中歌舞。
《诗经》中的《江汉》及《墉风》,出自庸地的可能性极大。
庸国的歌舞后来发展成山歌、戏剧,夜锣鼓、闹房花鼓、竹山高腔、俗称打闹歌的薅草号子,其主要源头都在古庸文化中。
庸国特产,茶叶和生漆,曾经作为贡品和商品输送到北方。
唐朝之前的历史文献中,找不到关于茶叶的信息,不等于黎民百姓不知道茶叶。庸国即是中国茶叶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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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国志》曰:“上植五谷,牲具六畜,桑、蚕、麻、纻、鱼、盐、铜铁、丹、漆、茶、蜜……皆纳供之。”
漆和茶叶,就出产在古老的庸地。
《茶经》称:“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说的就是“巴山峡川”的大茶树。
《广雅》说:“荆巴间采茶作饼成,以米膏出之。若饮先炙,令色赤,捣末置瓷器中,以汤浇覆之,用葱、姜芼之。其饮醒酒,令人不眠。”
采茶作饼,就是今天还比较常见的“蒸制紧压茶”,砖形饼、圆形饼或异形饼。
庸人饮用这些茶,熬制加工的程序也是独特的。
庸人好茶,嗜茶,以上庸、大庸为甚,至今亦然。早起第一件事便是烧水沏茶,惯用陶土小壶、陶土杯作茶具,文化色彩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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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文化,也是庸人的传承,因为庸人接管了巫载部落的采卤制盐工业。
古庸国的富强与盐业的发达关系密切。
庸人开发更多的盐泉资源,并打开了通往东南与西北的销售通道。盐业是他们的支柱产业,与之伴生的采卤祭祀、熬盐祭祀等便作为文化项目被保持下来。
金属铸造,是庸人的强项,他们因此被称为“镛人” 。
庸国盛产五金,掌握着先进的青铜铸钟铸鼎技术。商代的许多大钟、大鼎,都是庸人的杰作。
庸人生活的地方多雨,自然条件也逼迫他们善于架屋盖房而被称为“墉人” 。
东周的时候,王朝曾经聘请庸人主持都城洛邑的城建大任,这个在历史上凿凿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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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人还有一种奇特的风俗文化建树,其他族群可望不可及,就是把死去的人装进棺材送上高得晃眼的悬崖上。
不说别的,单说朝上送,在上面固定,就是今人也苦思不解的高妙科技。
庸人啊,实际上是“佼”人啊,谁敢再说庸人“平庸”,咱们跟他没完。
巴文化和蜀文化中也有寿棺高悬的现象,说明它们和庸文化的同源性。
岩葬文化不好理解,以科学的肉眼来看,水湿地区,活人居住在岩洞里尚且难受,将祖宗“闷”在里边心里自然过不去,于是,送到清爽的高处。
不太高吧,常受俗世侵扰,于是越高越好。
为什么庸人立国千载,没有王室墓地让多事的后人发掘研究呢?
很简单,领导人带头悬棺了,带头岩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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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岩葬相匹配的庸人丧葬文化的独特之处,是“唱孝歌” 。
两人或三人,一人腰间系着鼓,一人手中提着锣,绕着灵柩,迈着舞步,击鼓敲锣,边舞边唱,一领一跟,一应一对,有的地方竟唱成了民族史诗。
庸人实实在在地发扬光大了巫文化,在辉煌文明的推动下,庸国曾经盛极一时。
前已简述,“庸”并不庸,而且非常智慧。
自命不凡的汉儒也只敢说“中庸”。中庸者,中而平也,守中持平,即“抱中守一” ,不前不后、不左不右、不上不下、不多不少、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不生不灭、不善不恶……的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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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庸”和“大庸” ,守着中庸的慧悟和解脱,守候山水自我,冷眼沧桑变幻。是生命升华的状态,是人类智慧峰顶上的花叶,是化境中的化境,是真正的天人合一、和合通变、直入大乐的大音稀声、大象无形、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如果说,黄河流域的古中原是中华文化的摇篮之一,那么,任见先生认为,将长江流域的“巫、巴、庸”文化称为中华文明的“南源”并不为过。
是的,任见先生曰:“巫、巴、庸”文化是与“羲、炎、黄”文化并立的历史文化。
任见先生未把“楚”文化划归中华文明的“南源”,乃是由于“楚”文化介于南北“源”之间,更与“北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常常成为“羲、炎、黄”文化的附属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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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人,确实也没事找事地,“邻家本无事庸人其扰之”,演出了小品“庸人自扰”,惨痛教训够其世代记取。
庸楚矛盾,由来已久。庸人竟趁着楚地灾荒,联合微、鯈、鱼等,侵略人家。
楚人以秦人为后盾,又联合代巫而兴的巴人,说:“庸人野心,路人皆知。他越扩大地盘,扩大实力,便越显得巴国弱小。庸人的吞并目标,不但在楚,甚至在蜀。若蜀地都属于了庸人,那么,区区小巴兮,蜷曲一隅,山川阻隔兮,施展无力,成为其口中之食,是迟早的事。”
巴子在三峡之内正觉得憋屈呢,振臂就参加了联军。第五天,庸联军佯装败退,诱惑巴楚联军打到庸国京师。
庸军主力不动,让微、鯈、鱼三个部落的小兵去迎击和追击。胜了两轮。
庸子哈哈大笑,说:“巴楚不行,楚巴也不行,他们无法跟我们战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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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遂大意,不加戒备。
楚子与巴子在临品地方杀猪宰羊,犒劳军队后,兵分两路,一走石溪水道,一走仞山小道,偷袭掩杀庸国,出奇制胜。
庸国被灭掉,微、鱼、彭、夔、蜀等军队作鸟兽散。
楚国本来内外不自在,庸国给了它同仇敌忾与国际合作的机会,让它化解了危机。“自扰”的庸人付出了亡国的代价。
接下来,楚巴“分账”。分罢庸地,南顾无忧,楚国战略位置遽然抬升,昂首挺胸,走上争霸之路。
巴国整合资源,经济迅速腾飞,立足三峡,辐射周边。
古庸国渐渐沉入记忆深处,上庸,大庸,也被后人误解了。
任见著《巫文化诠讲录》内容简介:
人类文化来源于早期巫文化,这几乎是全球人类文化学家的共识。
除了极个别的族群,把人伦“学问”弄到极致变成延续数千载的“关系学”之外,人类学家都把巫事的研究作为理解原始文化的主要途径,把巫的文化当作原始文化的主导形态,并视之为宗教与科学最初发展的阶段。
在人类社会的早期,人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人必须不断想出新办法来应付各种天敌的侵害和自然灾害的危害。巫文化就是这个时期出现的。巫师起初是原始人群中的智者,头脑发达的人。
凡是能总结、发明、了解、掌握、拥有、善用技法的人普遍受到大家的欢迎、爱护、依靠和尊重,也更加容易被神圣化,因而巫师们更容易被推举为领袖、首脑,成为“酋长”、“族长”等部落首领。
历史证明,巫师既是文明因素的创造者和积累者,又是部落联合的组织者和执行者。很多文明因素的创造和积累与巫师的活动分不开,如文字的发明、医学的起源、乐舞、历法等。
作为原始文明的发蒙,巫是一切文学艺术、科学技术的最早源头,包括后来日益发展的舞蹈、音乐、武术、体操、诗歌、戏剧、书法、美术、建筑、医药、天文、地理、语言、文字、数学、化学等。
人类文化经历了从巫文化到人文文化的嬗变,巫术、宗教、科学,脉络也是清楚的。
本书《巫文化诠讲录》翔实考述巫与庸、楚、巴、蜀、秦、汉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