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乡愁（两章）
故乡·乡愁（两章）
我的故乡在远方
在不长的人生履历里，曾经多次填写过“籍贯”一栏。记得第一次是问大人填哪里？祖父告诉我：“甘肃酒泉”。后来就沿用了下来，我没有疑问地写过多少次，已记不清了，只觉得那该是我的故园，多少代人生活在那里，是个从没有去过的完全陌生的地方。
常常，独守时光时，我会痴痴地想，酒泉是个什么样的呢？它有着那么醇厚的名字，定是个美酒飘香的地方，它有美丽的绿洲，它的戈壁滩有许多的沙枣树，沙枣花开得白艳艳的时候，定有许多俊小伙俏姑娘唱着古老的信天游。歌声漫过，花瓣便白花花地飘下来。它曾有过金戈铁马的年代，土长城蜿蜒于沙漠荒野，沉默不语，楚歌四起的时候，高高的烽火台上浓烟滚滚，嘶杀声不绝于耳。甚至于古丝绸之路上不停摇响过千年的驼铃声，都留在了历史的回音壁上，令后人掩卷长思。那是流过祖辈们血泪的地方，我每每都郑重其事地填写它。
世间的沧桑，容不得情感的停留。经过是是非非的变革后，父辈们因为落难而舍弃了酒泉，背井离乡扎根在大西北边锤——伊犁。爱情繁衍了生命，后来，伊犁成了我的出生地，喝着天山雪水长大的我，认定了这儿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因为这儿有我童年嬉耍的伙伴，寒窗苦读的学友，在那么湛蓝淇湛蓝的天空下，那么葱绿辽阔的大草原上，心灵无拘无束。那里纯净的空气和纯朴的民风，滋润着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使我常常感谢这种生活的馈赠。
然而，好象注定我的心会飘泊，某一天后，我会重蹈父辈的后辙，让生活变得颠簸不停，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远离了生我养我的伊犁。如今是八千里路云和月啊，我每一次的靠近都含着热泪，每一次地别离都失声痛哭，反反复复于这情感的变换间，我成了一个天涯孤客。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故乡把多少往事都辗成了两行长长的轨迹，顺着它的方向，我无法找到尽头。若是再让我填写籍贯，我该怎样写呢？若是有人问我，我又该如何为她解说这一切呢？故乡，对于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而抽象的事物，它远得令我无法梦到，每每我泪湿衣衫，呼喊着走近它，而它象个影子似的飘然而去。
然而，我的祖父，在远离故土半个世纪后，古稀老人又蹒跚着脚步回到了故乡，象一片树叶终于飘落在根基。我呢，该流浪多久才会停泊在慈母的膝前，我的远方的故乡？
我的美丽乡愁
这是一场期盼已久的梦境，梦中的一切那样清晰，低矮的校舍外白杨树林郁郁葱葱，远远的高山上依稀可见的蜿蜒小道，我和我已记不起名字的少年伙伴们尽情地在田野上奔跑着，脚底旁五彩缤纷的野花芬芳，奶茶的香味和青草的清香那样醉人……梦醒时分，一丝惆怅却上心头。有些怀念，有些思想就这样地浮现出来，我的美丽乡愁。
天地悠悠，人却只有一生，然而走了那么远，却不知去寻找什么，是为儿时那些描写江南的词吗？或是茉莉花清香的诱引？抑或是在老歌中缓缓走过的城南旧事，说不清楚。手中握着自己的筹码，手起时，转骰已知点数，然而岁月之手翻云覆雨，人世间的紧锣密鼓中，觥筹交递之时，年华岁月已远逝。
或许我本就该是一棵钟灵毓秀的白杨树，生长在北方的旷野上，一年年感受着岁月的抚摸，感受着尘世轻轻重重的击打，然而在青春的迷蒙里，却像一只渴望蜕变的飞蛾，带着莫名的期待和反叛飞走了，一时的躁动作出的选择，却要在长大以后才能释然，在长久的岁月里隐隐作痛,疲惫的时候，就想化作一只小小鸟飞回到那个简朴的雀巢，旧日记忆如水般在眼前鲜活的流动。那里的春天能听到雪化的声音，能看到新绿的微笑；那里的夏天阳光灿烂，碧兰的天上白云朵朵，辽阔无边的草原上牛羊低吟浅唱；那里的秋天弥漫着瓜果的甜香和少女的美目顾盼，就连戈壁滩上的石头都透着生动的感情；那里的冬天洁白无瑕，纯净而美丽。打马走过平川再攀上山峦，来一声亘古传唱的长调，充满了豪气和爽朗，放眼望去，在大地和苍穹之间，个人那么渺小那么轻淡，人生禅语至深，学会了与天地灵魂的对话，听到了天籁之音，听到了鸟儿们的歌唱，经历了那么多的岁月后我才恍然，原来我只需要简单的生活和自然的归宿。
每天的每天，世界依然白昼交替着，并不缺少什么，然而我漫漫的生命里终将是对故乡无止的想念。假如当初只是江南的一个过客，是不是现在那个穿着红裙汲水的女人就是我，抑或是那个赶着群羊放牧的女人就是我，或者说我也会渴望像我现在的生活，坐在茫茫无边的草原上幻想着远方外面的世界……
有一种思念会生长，像野草一样，年年疯长，我的乡愁那么美丽，像山花一样，烂漫四季。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毛新萍，笔名毛毛，新疆伊宁人，现居北京，央企管理人员，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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