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坊 | 余涛： 隔壁老王传奇：龙凤呈祥
花洲文学
隔壁老王传奇：龙凤呈祥
文| 余涛
虎虎相斗，王（老王）和三妮两败俱伤，想来也真是伤不起，既伤身又伤心。
王在酒坛和牌场浸淫多年后，已是伤痕累累，兴趣阑珊，心事沧桑。看着别人在镇上买房的买房，买摩托车的买摩托车，再回头看看自己和三妮蜗居的一间低矮小瓦房，屋子里徒有四壁；再看看三妮身上褪色的衣服；再看看父母日渐衰老的容颜。王的铁石心肠惭意陡生，决心洗心革面，再塑人生。
王等待多年的神秘人一直没有出现，更没有背着金银铜铁到来，王终于明白大哥、二哥可能已经忘了自己，那就必须依靠自己了。
从此，王戒酒、戒赌、戒扯淡，回归正途，钻研业务，全心教学。
我叫王喝酒，王说：“俺要备课。”
李叫王打牌，王说：“俺要学习。”
我找王打篮球，王说：“俺要家访。”
李找王散步，王说：“俺要给孩子补课。”
王变得不像王了。我和李就尴尬了，就失落了。我们像落单的雁，失去了翱翔的方向和动力。我们两个可怜的人儿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无趣的生活更加无趣。
王一心扑在教学上，课堂成了他的主阵地，学生成了他的心肝宝贝。昏黄的灯光下，是他批改作业的身影，三妮叫三遍了，他还不睡。在二坡檩上伏着等着偷吃东西的老鼠，都瞌睡了，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了。有些干脆跑到李和我的屋子里行动了。这样一学期下来，王成了孤石滩镇优秀教师。教师节表彰大会上，王胸佩大红花，斜挎绶带，手捧镇长亲自颁发的荣誉证书，瘦瘦的脸开了花，身边放着奖品——一个开水瓶。
王的改变让我和李无地自容，我们只有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祝福他。三妮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三妮表现出了无限的温柔，好像要弥补多年对王的亏欠。对王说话开始细声细语起来了，家庭生活中颇有举案齐眉的风采。这样的变化是王始料不及的，也是我们万万想不到的。我们衷心祝福王过上了幸福的家庭生活。据王说：“三妮终于吐口了，准备要孩子了。”
秋期开学，三妮在学校支起烧开水的茶炉，给师生供开水，每瓶开水五分钱。生意虽小，却也是一份事业，三妮精神焕发，在忙碌中找回了失去的活力，找回了失去很久的尊严。她终于可以有一份自己的收入了，经济的独立，带来思想的独立。他觉得他不再完全依附在王身上了。她替王高兴，给王减了负担；他替自己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养活自己了。劳动让三妮找回了自己。找回自己的三妮脾气变得更温柔了，她和王相敬如宾，两口子的生活其乐融融起来了。
我和李看着人家如蜜的生活，只有羡慕的份了。心想，也要讨个老婆，建立个家庭了，这样我和李都开始失眠了。
三妮的生意成本低，来喝水的人又源源不断，这样似乎效益不错。我和李没事，就坐在这里喝白开水，三妮是大方得很，一杯接一杯地给我们倒水。我们喝得肚子胀鼓鼓的才离开。
王开始给我们描述他的幸福生活。王说“每晚他都给三妮洗脚，三妮每晚都给他暖被窝。三妮挣的钱都交给我保管，咱手里终于有了大钱了。咱不能乱花啊，那可是三妮的血汗钱，咱不能没良心啊！”
王和三妮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我和李每人拎一只鸡去祝贺。三妮炒了几个硬菜，王拎了一件精装澧阳烧。酒过三巡，王就深情地给三妮朗诵他写的诗歌。
你是我的宝
玫瑰绽放在夜的怀抱
蜂和蝶却在白天痴情地寻找
多情的夜莺把赞歌谱写成最优美的调
夜未央 花未眠
我是那流浪的猫
软软的脚
踩着你柔柔的心跳
在你玫瑰的裙下
我深情地拜倒
你是我一生的宝
在缤纷的飞花中
我们携手天荒地老
王的诗歌似乎很蹩脚，三妮却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觉得这是听过的第一首诗歌，也是她第一次听懂的诗歌，更是这辈子她见过的最好的诗歌。她真的拜倒在王的脚下，没想到自己和诗人生活了五年。王的这一手出乎李和我的意料，让我们拍手称奇。让教语文的我自惭形秽起来。顿时对王多生出三分敬意，我不由自主地称王为王哥。弄得王霎时不好意思起来。后来我们直接称王为校园诗人了，李觉得还不够味，直接给冠上我校著名诗人的称号。王倒是很乐意。
秋分，三妮进城，回来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几乎都是书。《现当代名家诗歌选》《九十年代华语百家诗歌选》《教育心理学》《数学教学法》等罗列在王的办公桌上。王感动得泪水成线。三妮还给王买回了一条大红的围巾，还有一部我们没见过的BP机。我们羡慕得眼都红了。
王把BP机挂在腰间，像佩一把青龙宝剑一样，神气十足，骄傲无比，如一只刚下过蛋的母鸡在校园晃来晃去，见人就拍拍腰间的宝贝。同事们都低头仔细研究一番，王很满意地等待着大家的鉴赏。
从此王更潜心钻研业务，更细心地爱三妮；三妮更温柔地照顾王，更卖力地经营茶炉生意。夫妻二人演奏了一曲琴瑟合鸣的仙乐。在充满甜情蜜意中，龙腾空，凤飞翔。龙凤颉颃，龙吟凤鸣，深情款款，相伴而游，羡煞凡人。
春节写对联，李给王家写的横批：龙凤呈祥。王背手踱步而来，颔首不止，笑逐颜开。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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