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家刘博宇的校园小说《转学生的一年》第十八章:再见,阿斯卡
第十八章 再见,阿斯卡
时间如流水从我们指缝间流走,转眼之间,周二就到了周四,明天也正是迎鸽大会举办的日子。我周三就把要办活动的事情告诉爷爷奶奶了,两人难得意见统一,异口同声地支持。奶奶马上到水龙头底下接了一盆水,找出我原来穿的白衬衣和西服,放了洗洁精好好搓洗,搓洗得满是泡沫。之后还是不放心,放到了干净的水里又好好浸了一会儿,才挂上晾衣台。过了一天一夜的晾晒,再用熨斗来来回回烫了几遍,整套衣服平平整整,一点褶皱都没有,穿着还正合适。我在镜子里面打量了自己好几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怎么看怎么好看,似乎穿上这一套漂漂亮亮的衣服,个子都又拔高了许多。
周五早上,我六点半就早早起了床,在镜子面前套上衣服,扣好钮扣,还把一条鲜艳的缝过边子的红领巾系在脖子上,爷爷在一旁不禁赞叹:“看着朝气蓬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先队礼仪员呢!”我有些脸红,腼腆地笑了笑,可眼中还是浮现出掩饰不住的自豪。今天的活动,我们班是主力军,自然要打扮的英俊一些才能面对那些记者和教育局的领导啊。
我七点钟就去了学校,本以为自己是第一,没想到已经有十几个人呆在教室里,像一群麻雀,坐在座位上,激动地讨论着今天的活动。我书包都没放,也顺势加入了这次“公共会议”。大家讨论的话题很多,比如今天会来什么大人物,到时候操场上有多少个班等等什么若有若无的问题。我聊着聊着,就想到了阿斯卡。今天的一切活动都是绕着它转的,要是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可不好。我把纸屋子拿出来,轻轻地把刚睡醒的阿斯卡抱起来。它那双不解的小眼睛盯着我们,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我们今天这么早就把它弄醒了。我给它喂了一堆小米和玉米粒,它一如既往地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有人要跟它抢似的。班上一个女同学居然突发奇想,跑到食堂要来了大概几毫升油,抹在了阿斯卡银色的羽毛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羽毛就像用银子雕刻出来的,锃亮发亮。大家看得都很满意,就是捧着它要小心了,涂了油之后,它的身子太滑,加上油会在身上留下点油斑,弄到大家刚打理好的新衣服上可就糟糕了,没人愿意穿着一身带着污垢的脏衣服来参加典礼呀。
大家聊着聊着,很多同学也来到了教室,我们在讲台上谈得尽兴。可当回头时,突然发现原来空着的位置都坐满了,大家不知不觉中来齐了。我打眼扫了一遍,基本都到了。可我还是不放心,就问:“大家,有同桌没来的吗?”
没人举手。
我本以为大家都到了,就没再管。可这时,有个同学回头去从书包里掏作业,拿出作业之后,随意地一抬头,一看居然看出了大事。
他后面的人没来!
他惊叫一声后,又疑惑起来,既然同桌没来,为什么她的同桌不在刚刚报告呢?怎么可以在大会之前把这种事情瞒着?他愤愤不平地往左看,这一眼,又看出了一件大事。
他后面一桌都空着!
班上的同学一下子都不知所措了,我也感到很惊讶。大会还剩下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大家怎么可以不来呢?昨天大家都来齐了吗?今天难道有什么人突然就生病了吗?
我第一时间就问那个发现的同学,他后座的两位坐的是谁?那人的回答让我一下子愣在原地,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一个是李郝,一个是金山。”
第一个叫李郝同学来不来倒没有什么事,他反正又没有什么重要职务,就是过来做广播体操的罢了。可是另一个人是金山啊,若是没有他,也就没有了今天马上要读的欢迎致辞,这可怎么办呢?即使是我们班剩下的50几名同学齐上阵,一个小时也不够推敲出一篇上等的欢迎致辞呀。本来一脸风光的同学们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计可施,班委和我们几个都在讲台上紧急磋商,可是讨论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得出一个能力挽狂澜的方案,只有金山回来,这件事才能办成。正巧这时,班长正在门口踱步,方老师进了教室。
大家看到方老师,似乎看到了救星,很多人马上凑到方老师面前,问她金山怎么了,接下来要怎么办。老师告诉我们,金山昨天突然头晕,今天来不了学校,写了一半多的稿子也写不下去了。我们问老师有什么办法,没想到老师也一脸沮丧,耸了耸肩,表示一筹莫展。大家的心情就像跌入了谷底,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无奈地走回了教室。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广播里突然响起体育老师粗犷还有兴奋的嗓音:“迎鸽大会还剩下十分钟就要开始了,现在已经1到6年级各个班级迅速整队,按顺序到操场上准备升国旗并做广播体操!”听到指令,我们只好硬着头皮下了楼,在楼梯上走的时候,大家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哪个不紧张,都担心着过会儿欢迎致辞的事情怎么办,千万不能因为我们班的突发情况让学校丢了脸面啊!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操场,列成一个个方阵,大家都穿着校服,一眼望去,整整齐齐。校长为了把宣传做大一些,居然让我们班的信息技术老师在操场边开着无人机航拍呢,底下是一片嵌在绿草坪上的黑脑袋,一共两三千个学生聚集在一个操场上,壮观极了。
只花了三分钟,大家就全部进场并且排好了阵型,到了要宣读欢迎致辞的时候了。我贴着裤缝的手心都开始渗出汗来,捏着裤脚,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可是隔了很久,大约有半分钟吧,整个校园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广播像是屏蔽了声音,操场上像是被冰冻了。
过了半分钟多,这时,广播中突然传出了那个文艺委员清脆的嗓音,她正在宣读的正是金山写的欢迎致辞。可是我们还是不放心,老师说了,金山没有把稿子全部写完,如果读到一半没词了该怎么办啊?
可没想到,文艺委员却流畅自然,简直是一口气把一篇1000字的欢迎词给读完的,一点都没有即兴发挥的感觉。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金山那天是熬着病,努力把欢迎致辞的结尾在今天清晨全部补上了,在刚刚他妈妈上班的时候顺路带到了学校,也算是力挽狂澜,把这件事给了了。此是后话。
接着,典礼就照常运转了。广播体操,升国旗。接着就到了把阿斯卡捧出来的时候了,我飞奔回教室,把阿斯卡的纸房子抱了出来,阿斯卡因为跑步时的颠簸,十分不安,探出一半头来四处张望。我怕它失去平衡摔下去,就连忙把纸门合拢,再把纸房子颠个个儿,门贴在自己胸前,总算安心了。
阿斯卡乘着我这辆“特快专车”赶到了主席台,时间一分一秒都没差。我小心翼翼地把纸门打开,阿斯卡不用我抱就自己钻了出来,飞到了我的掌心里,一副顺从的样子。还有几个同学也跑了上来,阿斯卡就轮流飞到我们的掌心里,不停地换座位。最后干脆飞到了我们班的队伍里,在人群中像闪电一样穿梭着,却连一个人都没有蹭到,娴熟地在人群中避让、穿梭,当然有的时候也会停下来,绕着我们班同学的头上飞。
旁边的闪光灯一亮一亮的,拖着相机的记者早已把这动物与孩子之间的一幕幕亲密画面给记录下来了。
接着,就是我们把阿斯卡还给养鸽子的那个人的时候了。我们每个人都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鸽子顺滑的羽毛,有的女生还蹭蹭鸽子的侧脸,一边蹭,当场就流泪了。男生们也很伤心,可是把泪水憋在眼眶里,我们可不是能掉眼泪的女生啊。可是毕竟养了阿斯卡这么长时间,感情自然也培养出来了。我也是含着泪,眼眶湿湿的把鸽子捧到了养鸽人面前。养鸽人看了阿斯卡好长时间,却把向他递过去的手又推了回去,感动地说道:
“不用不用,这只鸽子就当作送你们了,看阿斯卡跟你们的感情多好,若是再放到我这来,可能它都记不得我了。”
我们一听,是集体愣了一下,大家的眼神中都是惊讶和疑虑,一脸难以置信。我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只手扶着阿斯卡,另一只手空出来,连连摆着,既然是别人家的鸽子,怎么能直接就送给我们呢?另几个跟在我后面的人也开始推辞,可是小孩怎么拗得过大人呢?推来搡去大约十几秒,我们也只好接受了。
大会继续按照正常流程进行,接着是一些记者对我们的采访,还有教育局领导与我们老校长的的会谈,操场上的一个个班也依次也退场了。我们无奈地看着被我们抱在手心里的阿斯卡,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它。我们这个班再过一星期不到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了,是让我们同学领养它,还是把它放生?
一到教室,大家就全都凑在一起,来攻克眼前这个是否放生阿斯卡的抉择。大部分人主张不放生,它本来就是一只信鸽,贵公子出身,养尊处优,让它在野外跟野鸽子生活真的很难,要是适应不了就要死的。我、钱财、孙豪俊、樊尘和沈神等人是主张放生的,鸽子本身就是大自然的物种,让它回归大自然里会生活得更好,而且我们每天都在给阿斯达做训练,它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野鸽子的生活水准了,只要不被捕鸟人抓住,就不用担心它会饿死冻死什么的。
双方争执不下,这简直不是辩论了,是吵架。尤其是钱才,今天像打了鸡血,兴奋得不得了,一个人跟对方几个人大发言论,说出来的一句句话都无懈可击,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多人都茫然地加入了我方。于是,人数上的优势渐渐向我们这边转移,主张不放生的那一方渐渐撑不下去了,本想抄家伙动武,刚刚去办公室改作业的方老师来了。
我们问了方老师的意见,方老师摸着下巴犹豫了好久,最后才语重心长地发言:“还是放生吧!信鸽再怎么样也是一只鸽子,鸽子就应该生活在大自然中,一切大自然中的动物都是最向往自然和自由的吗!”主张不放生的那群人只好作罢。
下午,我们一个班的同学都到了操场,操场上空无一人。阿斯卡一直坐在我的手里,不知道我们把他它带下去干嘛,以为又要带它做飞行训练呢。我托起手,想让它飞,它飞倒是飞起来了,飞得很高,可是很快又在空中一个急转弯,折回到我的手心里。我也是没办法,我们原来都是这样训练它的,即使现在它的脚踝没有缠上绳子,可是自己也就飞回来了。
接着我又试飞了几次,阿斯卡都自己折返回来了,搞得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阿斯卡太依赖我们了,动物可不能对人类有依恋之心,可是现在它已经有了呀,想在这种情况下把它放飞,的确很难。
很多人围上来帮我,我轻轻地摸着它的头,把它当做听得懂中文的一只鸽子,盯着它侧望向我的小眼睛,认真地说:“阿斯卡,你在我们这儿待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是时候回归大自然了,你赶快走吧!我们这个班也马上要解散了,也希望你能在大自然里好好的活!再见!”
我再次把阿斯卡捧起来,它盯着我,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它脖子一扭,振翅飞上了高空。这一回,它没有再回来,一直拍着翅膀向上飞,向着太阳飞,阳光很耀眼,我们都无法抬头看正在渐行渐远的阿斯卡的背影。当我们再次抬起头时,它已经从蓝色的天幕中消失了。我们一脸惋惜,更多的是悲伤,很多男女同学全都落泪了,我仰着头,强忍着把泪水憋回去,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一面悄悄地揪着袖子揩起眼泪了。大家回教室的时候,袖子上都湿湿的。我们并不认为阿斯卡再也不会来了,这是因为我们和阿斯卡也留下来什么———一张照片,我们全班同学和阿斯卡的集体照,到现在还保存在我家的相册里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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