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林中隐者,山里狂人
魏晋遗风在神州浩土上回荡了千余年而未曾息止,当人们再一次回望那段岁月,窥探着文人笔端留下的无数风流。
相比于之前的文人,魏晋之士并不再用儒学伦理来束缚自己,玄学的兴起和道家思想的盛行,使他们产生了闲逸自由、不拘外物的人生追求。他们逃离社会重返自然,不为名教所束缚,不被功名所牵绊。如果问他们到底追求怎样的人生信仰,其实“逍遥”二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嵇康
要说在魏晋时期,哪些人把黄老思想贯彻的最彻底,哪些人最是放荡不羁,“竹林七贤”必定榜上有名。而嵇康更是独领风骚,他是“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是魏晋风骨的最佳传人,他为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时代强音。
越名教而任自然
喝最烈的酒 做最野的马
“学而优则仕”对封建时期的文人来说有不可抵抗的诱惑力,可这个法则到了嵇康这里好像并不怎么管用,别人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他就可以随手丢弃毫无挂碍。
抚琴图
嵇康生于魏文帝黄初五年公元224年,他的家里父亲、兄长都入朝为官,可嵇康自己却对这个事没有一丝兴趣。即便是后来娶了曹操的曾孙女长乐亭主为妻后,他也不愿靠近政治,官至中散大夫的他终于有一天撂挑子不干了。
辞官后的嵇康最爱干的就是约上好友阮籍等人,一头扎入竹林之中吟诗做赋饮酒操琴,此时的他仿佛找到了那个最纯粹的自己。
受老庄道学的影响,他与一众文人追求潇洒自由的人生境界,在山林里放荡不羁。人在林中隐,名在山外传。虽然嵇康与好友归隐山林之中,但是他们的才华却难以被林木所掩盖。尽管他们一心追求自然清净,但是俗世的纷扰却时常萦绕耳边。
竹林七贤
终于,山涛选择了妥协,入仕晋朝并举荐嵇康为官。清逸绝尘的嵇康并没有追随山涛的步伐,反而写了一篇《与山巨源绝交书》列出自己的“七不堪、二不可”作为回应,表明自己寄情于山林的人生意志。
除了好友山涛举荐他入朝为官外,司马氏政权也对他青睐有加,多次相邀却屡屡被拒绝。恼羞成怒的司马昭终于决定将嵇康处斩,当日三千太学生请愿放人也是无用。
元 赵孟頫 《与山巨源绝交书》 局部
嵇康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人生追求,他在竹林之中喝着最烈的酒,他是魏晋史上一匹最野的马。他潇洒随性、超凡脱俗,他桀骜不驯、风骨依然,他是林间幽谷的一抹清风,涤荡了1700余年的风月悠然。
清虚静泰 少私寡欲
一边作死 一边养生
在黄老思想的影响下,魏晋文人爱上了养生服药,渴望凭此长生求仙。我们经常能听到,魏晋文人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他们坦胸露乳在山林间奔呼疾走,并美其名曰魏晋风流,即使是嵇康也不列外。
嵇康最好养生,甚至还写出来千古名篇《养生论》来阐述自己“形神兼备,尤重养神”的主张。他还与竹林好友向秀互做问答写下《难嵇叔夜养生论》《答难养生论》来探讨养生是否应该顺应天性。
南宋 赵构 《养生论》 局部
如果要探究他如何养生,其实就是服药。这药就是流行于正始年间的五石散,他们那披服坦胸的神仙姿态,也不过是服药后身体发热不得以的举措而已。结果就是养了半天的生,越养身体越差。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一任自然的人生态度和生活哲学,他依旧在林间放逐自我、酣畅淋漓。
魏晋风度
他爱喝酒爱弹琴,他沉溺于自由无拘的山林之中,他清峻狂放傲雪凌霜。俗世的羁绊牵连,入不得他身旁三尺之地。朝堂的尔虞我诈,近不得他七窍玲珑之心。他是林中的隐者,诉说闲逸的风光。他是山里的狂人,奏响千年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