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洋槐花儿开

洋槐花儿开

人间四月芳菲尽，满树槐花始盛开。农历四月，温暖的春风夹杂着花香拂面而来，那熟悉而甜甜的味道似乎专为告诉人们洋槐花儿开了。

清晨起床，拉开窗帘，一股沁人心扉的洋槐花儿香扑鼻而来，香得那么清新、那么浓烈！我忍不住把头探到窗外，发现前院小区的洋槐花儿已经开得旺盛，一串串白格森森的槐花串儿簇拥在绿格茵茵的树叶中间，显得层次分明、美感十足，视觉上的美感再加上这嗅觉上的清香，此刻，我也是醉了！

这是一棵足有一搂粗的老槐树，枝繁叶茂的树盖像一把巨型大伞，遮住了小区楼后一片空地，甚至邻近我们公寓楼的部分树干已不受围墙的限制，伸展到我们营区。虽然每年自己都会被这洋槐花儿所吸引，但今年受疫情的影响，平时只能在院里活动，似乎对这香味更多了些期盼！在这钢筋混凝土的丛林，能邂逅这一树洋槐花儿是多么的幸福呀。

我驻足窗前许久，这繁茂的洋槐花儿及它浓浓的清香把我的思绪带回千里之外的故乡——此时，湋水河畔、南坡上成片的洋槐花儿估计已经开放。故乡地处川道，南北为塬，东西成川，中间夹着川流不息的小湋河。一开春，河边水肥充足的杂草便在春风的呼唤下竞相冒头、铆足劲儿往上窜，到谷雨前后已是满眼翠绿。河水南面的那道塬被乡亲们亲切地称为“南坡”，这道塬足有三四百米高，坡面陡峭，从我记事起，漫山遍野都是洋槐树，因为地处阴面，日照差一些，树干一般都不是很粗。南坡的洋槐花儿开得比阳坡的要晚一些，一般过了谷雨，等阳坡的槐花儿已经开得旺盛的时候，南坡上的洋槐花儿才含苞待放，到了五一劳动节前后，总算开得旺盛。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每每到了五一节，我和小伙伴们都会被这清香的洋槐花儿所吸引。于是，在假期里，大伙儿便不约而同地扛起带勾搭的特制长杆，提上鋬笼（pan long，陕西关中一带用竹篾编制的一种盛放物品的器物），大孩子带小孩子，一群二三十人组成的勾槐花儿“大军”，浩浩荡荡向南坡开进。村子在北，要去南坡先要下坡，再要过河，才能到达南坡底下，一个来回将近4公里，但这对我们这些想吃洋槐花儿的“小馋猫”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到了南坡下后，我们便由提前选好的队长开始进行人员分工，一般年龄大点的男孩负责上树勾树枝，女孩子及年龄小的男孩子往往负责在树下捋洋槐花瓣儿。任务结束后，再将劳动成果按照贡献大小进行分配。现在想想，小小年纪的农村娃竟然不经意间学会了应用协同合作的经济学原理。分好工之后，大家便按照小组分散开来，向南坡开进，去挑选各自的洋槐花儿“领地”。在分组时，大家都喜欢和爬树厉害，行动灵活的孩子一组，我从小性格绵软，不敢爬树，属于胆小的那种，所以在分组这件事情上往往不占优势，显得有点被动。在这种情况下，往往是大我两岁的海龙哥把我纳入他的一组，他负责在树上折槐花枝，我负责在树下把一串串洁白如玉的槐花朵儿捋到鋬笼里，为了报答海龙哥的“知遇”之恩，我往往会很积极认真的配合他——把鋬笼里的槐花儿捡的特别干净。海龙哥从小胆子大，多高的树他都敢上，所以每年基本都和海龙哥一组，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我们的到来，欢声笑语瞬间荡漾在山谷中，立刻打破了南坡荒野的寂静，树上的人专拣那含苞待放、花串儿多的树枝折了往下扔，树下的小伙伴往往能在半空中将槐花枝儿接住，这样可以避免落地粘土。

“扔下来了，快接住！”

“准备好了，快扔吧！”

“啊……， 我的头呀！你怎么扔的？”

“哈哈，你怎么接的！”

这时，南坡上已闹声一片，嬉笑声、叫喊声不绝于耳。大家尽情的呼喊着、释放着。此时，没有作业负担，没有老师的训斥，更没有父母的唠叨，在这一刻，我们开心地采着洋槐花儿，尽情地玩耍着，小伙伴们仿佛已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看快要日落西山了，已经有家长站在河对岸朝着南坡喊自己孩子的名字，督促着早点回家。我们便相互招呼着下了树，小组成员在队长的领导下，将一笼笼鲜嫩欲滴的槐花朵儿进行分配。这个时候，组长往往能做到论功行赏，大小无欺。分配结束后，小伙伴们便领着自己的“战利品”，浩浩荡荡地朝北边的村庄走去！

第二天，这些洋槐花儿便会由勤劳能干的母亲们拌上面，撒上白糖，放入笼屉蒸成香甜可口的槐花儿麦饭，家里情况好一些的会做油煎槐花儿饼，那种酥脆醇香现在想起来都垂涎三尺。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离开村庄也已二十三年了，不知不觉，当年和我一起采洋槐花儿的小伙伴们业已步入中年人的行列，海龙哥的儿子已上大二。目前，大家基本都离开了家乡，为了一家老小，在全国各地，在各自的行业、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

几十年过去了，我每年槐月都被故乡南坡上洋槐花儿的美和清香所牵绊，不知何时才能在这花开的季节回到故乡，约上当年的伙伴们再去南坡上采一次洋槐花儿！

庚子槐月于北京闻心轩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张坤，笔名紫辰，陕西岐山人，理工男，上校军衔，硕士研究生学历，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在《军旅文学》《人民海军》《橄榄绿》《海疆文苑》《教师报》《陕西农村网》《枌榆社》《青州通讯》《岐山作家》等军地媒体发表散文、诗歌、小说百余篇，其作品获陕西农村网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年周年征文优秀奖并收入文集《一路芬芳》，其家庭获“书香家庭”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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