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只言安暖不言殇
远处,有低沉哀怨的曲调,断断续续,近处,寒风凛冽间,落叶随风,上下翻飞,像是要营造一种氛围,关于寒衣节,关于哀伤,关于惦念。脚下,燃烧过后的纸钱,只剩一旁灰烬,略带些余温,初涌些许的感伤,又自我安慰,苦与涩,伤与感,都成昨。
寒衣节,寒意重,送棉衣,寄安暖。
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还要过,就此,卸下哀伤,怀揣安暖,兀自向前。
盈盈一水,漫漫长路,生有憾,情无奈,送寒衣,寄挂念,破阻隔,疗旧伤,慰寥落。
今生缘,是前世的劫,缘尽时劫数亦尽,想前世所欠,定是甘露之惠,今生当以泪还。
想起《红楼梦》里绛珠仙子说,“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缘尽泪亦未尽,十年生死泪催肝。
肝肠寸断,寸寸柔肠,交付的那份深情,生死契阔,终了时光。回望处,只剩平和。
做不到庄子的击缶而歌,也难悟佛家的因缘际会,措手不及间,难免会神伤哀叹,嗟怨不已,天意高难问,人心可奈何?
俱往矣,从今后,只言安暖不言殇。
生前虽无荣光,死后可享安宁。葬青山绿水间,眠稻香渠清弯。清风徐来,浅溪遄遄,稻香四溢,蛙声时鸣,有故土可安,旧亲相伴。
生所牵,魂不安,情难舍,无非妻弱子幼,父老母衰,岁月经年,抔土依旧,桑柳成阴,子初长,妻亦安,江南二老,身宁体固,天所佑,汝所护,境渐缓。
儿已长大母亦安,恍惚间,昼渐白,暗转明,薄凉散如雾,世界就成了你所期许的模样,生活初具你所欣慰的样子,跌跌撞撞间,摸爬滚打间,就有了铠甲,就与这冷涩的世界融合。
传说中,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断气的那一刻,是生理上的死亡;第二次是下葬的时候,人们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把他的身份在社会上抹除;第三次,是世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死亡,从此以后,没人记得他来过这个世界。倘若人以故去,尚被惦记,能被挂念,天寒添衣,逢节记挂,便是另一种生。
徐志摩的《济慈的<夜莺歌>》说,“'生’是有限的,生的幸福也是有限的――诗,声名与美是我们活着时最高的理想,但都不及死,因为死是无限的,解化的,与无尽流的精神相投契的,死才是生命最高的蜜酒,一切的理想在生前只能部分的,相对实现的,但在死里却是整体的绝对的谐合,因为在自由最博大的死的境界中一切不调谐的全调谐了,一切不完全的全完全了。”许是人生的一切残缺与圆满,在那一刻,都仓促成圆满了。
圆满,于香火的延续,亦在精神之永存。儿孙,当是身体的延续,记挂,实属精神之不灭。
倘若还有挂念,便未走远。此生,不负爱与暖,从今后,只言安暖不言殇。含笑,安暖,足慰余生,使安汝魂。
2019.10.28晚 郭江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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