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与大他者的关系
我曾遇到过这样的个案,男孩,7岁的时候患上恐惧症,无法出门,由母亲带来,很快我们就发现,孩子的恐惧是起源于母亲在前段时间跟邻居在他和别的孩子面前聊天的时候说到某个地方经常发生拐卖儿童的情况,这时候母亲转身对孩子说,看吧,以后不要乱跑,到时候被拐走了,谁都找不到你。
这句话,仍然看似简单的关心,然而,如果来到孩子的立场,这个孩子,他的世界就是家庭和学校之间。对于他,听到城市中拐卖儿童等等,就会不断泛化,母亲连续强调几次,为了孩子听自己的话,最后孩子就无法出门了。
这种方式还可以完全地以否定的方式得到传递,拉康派儿童分析家Manonni的《精神分析初诊接待》一书,提到一个儿童恐惧症的个案,男孩,5岁,因恐惧症无法离开母亲去上学,于是前来咨询。一进门,母亲就说:“亲爱的,不要怕,我们看了病就走,没啥好担心的。”Mannoni从这一刻立马看到母亲所引入的恐惧,并在文中对此加了强调。实际上,孩子很安静,母亲则简介了一些过程,然后Mannoni就单独和孩子去了另一个房间开始会谈,然后母亲又说:不要担心,跟医生进去,不会弄疼你的。”
从母亲的这两句话,Mannoni已经确定了这个孩子的基本问题,她的母亲有对外部世界的恐惧和焦虑,这被以否定的形式安置在孩子那里了。
危险正是没有符号功能担保的后果,这牵涉到首先需要能指功能限定意义。我们举一个很一般的例子来进一步说明这点,我的朋友的儿子4岁了,他让孩子去柜子里找铁锤,孩子找了很久回来说,爸爸,没有啊,然后这位父亲亲自去看,然后拿过来说,铁锤就在这里啊?!孩子说:啊,原来这个东西就是铁锤啊。在孩子世界无法限定的地方,如果确定命名的表象(索绪尔的能指),我们就无法找到它,即便它就在那里。
因此,如果我们去到精神世界最关键的能指,是标定着主体和大他者关系。这个称为阳具能指的事物,它没有意义,但是却意味着主体和大他者的欲望的辩证关系。在上述例子中,大他者引入的能指引入的并非主体的欲望的空间(换喻),而是一种 填满的请求(即隐喻),拉康称为想象的阳具的事物。母亲在传递该法则的时候以一种绝对危险的姿态,而不是具有边界的方式:例如,说明在什么情况是危险的,而不是以完全焦虑的方式传递说被拐卖等这类的话。实际上,如果我们把上面铁锤的例子一改动,父亲说铁锤是个很危险的东西:例如那一刻他儿子的举动唤起了他自己小时候动了这个工具的时候砸到了自己的记忆,千万不要动他,然后,告诉孩子那就是铁锤。那么,对一个不知道铁锤什么用处,什么情况危险的他的儿子来说,就会因为大他者的恐惧和焦虑放大而构成症状。或者,父亲也可以以否定地方式去安慰儿子:放心,铁锤完全不危险,实际他是在成人的角度在安慰他自己内心的那个受伤的小孩,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在分析的实践中,这种问题在移情关系,也会直接表现出来。
对此,我可以举一个小例子,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有个男性来访者15岁,高中,由于和父亲争执不断,前来医院,在第二次会谈时,他的态度和第一次截然不同,我问对方是否发生了什么,对方突然说:张老师,你说为什么我爸反复强调一定要跟你讲些什么。我有些诧异,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父亲,原来,这个父亲认识医院我所在科室的人,托人询问过他儿子找了谁咨询,于是,借机就跟儿子说,表面上是关心的姿态:你一定要跟张老师好好地讲你的问题。
这个信息,是他父亲对他生活控制的一贯做法,表面是希望对他好,却无法给他任何自由的空间,正是因此,他在青春期才和父亲的关系升级,透过表面的关心,父亲实际希望给儿子一个全能的姿态,这禁锢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