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墨作品】卑微的吆喝
李北墨 原创作品
冬季的雪花和街头爆米花的香味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小时候，可以供我们填肠纳肚的零食少之又少，不象现在的糖果、蛋糕、面饼、包子、巧克力、饼干、话梅……到处都是。五谷杂粮能勉强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是我童年的一个寒冬的傍晚，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挑来一坨黑家伙（后来才知道那是爆米花机）和一些玉米芯儿在我们村口停顿了下来，借着避风的矮墙，风生火起的忙碌起来。只见他把玉米粒倒进爆米花机，搅合，拧紧。然后，左手娴熟的摇转着黑不溜秋的爆米花机，右手旋转旧喷雾器改成的鼓风机，那鼓风机的风通过两只旧铁皮电筒掏空的管道涌进爆米花机下的小小炉膛，把火烧得很旺，老人还时不时添些玉米芯儿，那火舌瓦蓝瓦蓝的包裹着爆米花机，点燃了我们火红的微笑……
放学的我们把爆米花老人和他的爆米花机围了个严严实实，象看魔术表演一样看着老人。老人身材并不高大，清癯的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但他手脚很麻利，身子骨也非常硬朗，象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在按部就班的忙碌。
突然，老人拿出两件用来紧固爆米花机的铁器，分握手在两只手里，在空中画了两个椭圆，然后交叉碰到一起荡起“呛”的一声清脆，小小的我们被吓了一跳，仓皇逃窜般后退了几步，当我们刚要再次准备合拢过去时，“响啦，响咧，大伢子，细伢子，闪开冽！闪开啦！”，那声音像一排扫射出来的子弹，洪亮铿锵连贯着响彻久远。接着便是“轰！”一声，玉米花的香味也随之喷薄而出，老人用粗壮的大手一把一把把喷香喷香的爆米花分发给我们，每人一把，一个不漏。他的手大，我们的手小，不得不用双手去捧……
老人问，好吃吗？我们的嘴已经没空回答他的问题，都用鼻子哼哼。“好吃，就回去拿米或玉米过来爆吧，一角钱一锅，谁先来我给谁爆！”我们快乐的鸟散，并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取米或玉米后，又围拢过来。
此后的每次开锅放“炮”前，老人总重复用那两件铁器，在半空画个椭圆，发出来一声清脆的响亮，大声的吆喝“响啦，响咧，大伢子，细伢子，闪开冽！闪开啦！”接下来才是“轰！”的一声。不管有没有人在围观，他都不厌其烦的吆喝……
从那以后的每年冬季，我们都可以看到他来我们村吆喝“响啦，响咧，大伢子，细伢子，闪开冽！闪开啦！”只是他的声音在一年年的变小，他的背也在一年年的弯曲。我们却在一年年长大，一年年的窜高，一年年的走远……
人的纯朴与读书多少无关，爱的体现却与细稍末节有关。那一声声卑微的吆喝就是最好的关怀和爱护！像跑堂小二吆喝“来了，青菜大葱杂酱面！”像更夫“关门熄灯，小心火烛……”一样，他们的话都更像妈妈的那句叮嘱，“孩子，天寒地冻，注意保暖！”
一晃三、四十年过去了。那“响啦，响咧，大伢子，细伢子，闪开冽！闪开啦！”卑微的吆喝却越发变得有力而铿锵。
我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祝愿爆米花老人每一天都健康、快乐、幸福，不管他在人间还是在天国！
【作者简介】李北墨，原名李长新，江湖人称“北墨兄”。1967年生，江苏金湖人，作家、诗人，无锡市作协会员、上海文艺网第三届签约作家、国家注册高级策划师、房地产专业策划师。主要作品：《女人如兰》、《人生，没有下辈子》、《清泉洗心》、《把每一天都当生命的最后一天》等，著有散文集《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中国第一部扑克牌小说《暗恋》，人生智慧集《墨言墨语》。版权所有，侵权必究。作者微信号：2642529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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