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在切尔诺贝利的流浪狗，成了核禁区警卫的精神伙伴
“这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在这个被核污染的末世世界中，生命依然在存续。”
1986 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 4 号反应堆发生意外爆炸，大量核废物泄露带来严重的核污染。事故发生后，数以万计的居民从切尔诺贝利周边城市疏散，当时苏联当局要求居民不得带离宠物，大部分动物被射杀和遗弃，而切尔诺贝利也从此在人们心里留下了“末日废土”的印象。时至今日，这块土地并非死寂一片。除了在切尔诺贝利禁区周边长期驻扎的警卫，近年也有来越来越多流浪者前往那里过着游牧式的生活，而在人类之外，这里依然有动物的身影。2021 年 4 月 23 日，BBC 刊载了一篇报道，反映了当地流浪狗与驻扎警卫之间的生活。这些游荡在辐射地区的狗成了警卫们的伙伴。
出现在荒废设施附件的流浪狗/图片来源：BBC
今年是博格丹担任警卫的第二年。他对当地的流浪狗已经十分熟悉，有些狗被警卫取了名字，和警卫更加亲近，有一些则偶尔出现在警卫站周围，它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博格丹和其他警卫给它们喂食，为它们提供住所，偶尔为它们提供医疗护理。流浪狗死后，警卫们还会将它们埋葬。警卫们说不清这些狗的来历。或许是当时从宰杀中幸存下来的宠物狗们的后代，也或许它们从周边地区流浪而来。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切尔诺贝利周边大约有数以百计的流浪狗生存着。非政府组织“清洁未来基金会”（Clean Futures Fund）的研究显示，这些流浪狗的寿命大多只有 5 年。剑桥大学地理学博士乔纳森·特恩布尔（Jonathon Turnbull）曾深入调查了当地流浪狗的生态以及它们与警卫之间的关系。乔纳森发现，在这一独特的环境中，流浪狗与警卫之间往往有着深厚的感情。
流浪狗在荒废的游乐园中晒太阳/图片来源：BBC
例如，警卫们会给它们熟悉的流浪狗起外号。他在调查论文中提到：警卫管其中一只叫“阿尔法”，它的名字的涵义是一种辐射；一只叫“泰山”，这是一只为切尔诺贝利的游客们所熟知的“网红狗”，它能根据人类的指令做一些小动作，栖息在苏联时期遗留下的著名的杜加雷达装置附近；还有一只叫“香肠”，它体型矮胖，冬天的时候喜欢趴在暖气管上取暖。此外，这些流浪狗还成了警卫们的工作伙伴——进出切尔诺贝利禁区需要许可证，但近年来该地区在网络上成为某种“网红打卡地点”后常常有人绕过检查，偷偷潜入禁区。警卫们的工作是定时巡逻发现潜入者，流浪狗们则常常在警卫工作时相伴左右，协助他们。偶尔，流浪狗也会在对外开放地区向游客们索要食物，但最终它们都会回到警卫身边，仿佛警卫是他们的主人。博格丹还告诉乔纳森，和他熟悉的狗会在巡逻中用吠叫向他传递信息：一旦发现了远处有陌生人、车辆或是野生动物时，流浪狗会用不同的叫声通知他。在调查中，乔纳森也发现并不是所有的流浪狗都性格温顺。有一只知名的被警卫们叫做“阿卡尔”的狗便是例外，它攻击性很强，拒绝被人触摸。警卫在喂食它时会在它周围留下食物，而阿卡尔也会一直等待到警卫走远才开始进食。通常而言，警卫们会体现游客不要触摸出没在切尔诺贝利的任何动物，因为它们身上可能携带有放射性尘埃。但警卫们会在检查过放射性剂量后为它们除去身上的虱子，或者给它们注射狂犬疫苗。流浪狗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警卫们乏味的生活，并且已经成为警卫重要的精神陪伴。乔纳森在报告中提到，起先他抵达该地区希望展开调查时，警卫们并不待见他，他们神情冷漠，拒绝交谈。在为警卫带去伏特加和巧克力后，警卫才愿意开口，而他们向乔纳森开口的唯一请求便是：为流浪狗带去食物。
警卫与流浪狗一同生活/图片来源：BBC
乔纳森认为，这些游荡于切尔诺贝利的流浪狗与警卫之间的互动，让它们处于了一种介于驯养和野生之间的状态。它们就像在城市和工业区游荡寻找食物的野狗，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被人类收养，但并没有完全成为宠物。这是一种更接近于古人类与狩猎伙伴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野生动物的存在也意味着部分风险。它们流动性高，难以集中检测，身上可能携带放射性物质，体内也可能带有变异的基因，并且这些物质和基因很可能会随着动物迁徙和繁殖的习性被带出切尔诺贝利。但当被问起为什么不出于安全考虑将流浪狗和其他动物驱赶出切尔诺贝利或将它们宰杀时，博格丹说，这些流浪狗为他们带来了欢乐，同时对他个人而言，“这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在这个被核污染的末世世界中，生命依然在存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