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属任杏梅的悲喜人生
本文作者:郑书喜
这是发生在解放初期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有一户农民,户主叫王清明。
王清明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复员军人,他和老伴任杏梅膝下有一个儿子叫王本。
王本五官端正,身体干瘦,说话办事欠火候,黄米耳朵,豌豆心,听风就是雨,没什么手艺,以受苦为生,没事也就东家门进西家门出,二十大几还没媳妇。
父亲王清明因病早年身亡,丢下王本娘母俩相依为命苦度时光。
任杏梅是一位仔细会过光景的女人,不论是王清明在世还是离世,家庭微博的收入,国家慰问军属的钱,除了儿子王本花销外,平时家里缝新补旧,省吃俭用,糊糊拌汤,野菜粗粮填饱肚子就行。省下的钱,她怕儿子大手大脚花光,自己就悄悄地积攒下一些钱。任杏梅把钱缝在衣服里随身携带,生怕不小心丢失,也怕儿子知道,要去乱花。她心想,那时儿子娶老婆用钱,这点钱不添斤,还能添个两。
这个没了户主的家,在村里人眼里是穷得叮当响。娘母俩破衣烂衫,生活艰难,光景过得十分窘迫拮据。
三年五载,王本在邻村认识了一位年轻的寡妇,王本没事就暗地里三天两头往寡妇家跑,帮寡妇家做些家庭农活。那个年代,寡妇虽然没男人,但是家族是不允许外人插足的,王本只能像搞地下工作一样偷偷摸摸。
寡妇姓刁,叫刁钱香,她生性刁钻刻薄,蛮横不讲理,唯利是图。
刁钱香在和王本暗中交往的日子里,常常对王本说:“咱们两个这样偷偷摸摸,不是长久之计,你我必须成为合法夫妻,要想我名正言顺成为你的老婆,你妈我坚决不要,有你妈没我,有我没你妈,你自己看着办。”刁钱香的一番话,扎心扎肺,让王本头脑发昏,真正地忘了本,这个二十几岁的光棍人,心里没有感恩,而是为了得到刁寡妇,绞尽脑汁谋划如何处理掉母亲。
这个失去人性的儿子王本,在母亲和寡妇之间,他选择了处理母亲这条路,走灭绝人性的黑道。
王本在刁寡妇的怂恿下,策划了一个荒唐离奇、没有人性的计划,并打算尽快实施。王本在离家很远的一个地方,挖了一个深坑,准备活埋母亲。
一天晚上王本对母亲说,你一直没看过电影,明天我带你去县城看电影,电影是关于抗美援朝的打仗片子,好看着呢。母亲听说是打仗电影,有老头子抗美援朝的影子,就欣然同意去看。
第二天母亲早早起来,随便吃了一口饭,就跟着儿子出了家门,王本临走随手还拿了一张铁锹,领着母亲就上了去往县城的小路。母亲看着儿子,怎么看电影还拿张铁锹,她心里打了个纠结,但她没有多想,也没在意,自己亲儿子,跟着就走。
走啊走,母亲是小脚女人,走得腰酸脚疼,实在走不动了,就问儿子:“儿啊,你不是说,到县城看电影,怎么走了多半天啦,还没去县城?”王本指着前面的一片荒草地说:“娘,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母亲跟着儿子,艰难地走着,一直走到天快黑,才到了这片荒草地。
母亲忽然觉得不对劲,就问儿子:“孩子,你不是带妈看电影,怎么来到这荒郊野外,妈不知这是哪啦,你要干什么?”
王本一看事到眼前,不得不实话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听,一看这土坑,明白了一切,她肺都气炸啦,但她看着儿子无可奈何的表情,没有大声呐喊,没有大骂儿子。只是唉声叹气地说:“事已至此,妈也无话说啦,你为娶老婆,不要妈也对,但你不要活埋妈,你把妈放在这里,狼吃狗啃你不要管,你放妈一条活路。你只管回去和寡妇钱香成亲。”
说完,母亲泪如泉涌,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儿子。王本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忽然软了下来,眼前这个女人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不能不管不顾,王本想了想,放下了活埋的念头,没有下狠手。不过王本为了娶寡妇老婆,还是狠狠地对母亲说:“那你就在这里,讨吃叫街也永远别回我家。”任杏梅听到王本这绝情的狠话,含着眼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妈能做到,永远不回你们的家,只要你能和刁寡妇成亲,妈死了做鬼也不牵连你。
王本望了一眼孤苦伶仃的母亲,头也不回地走了。任杏梅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万念俱灰。不过依着人的本能,她还得继续活下去。
任杏梅送走儿子,放声嚎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向老头子王清明诉着自己心中的委屈。哭罢,她摸了摸缝在衣服里的人民币,摇摇晃晃地向远处几间破屋走去。
在任杏梅快要接近破屋的时候,忽然从屋里走出一位年轻人。这荒山野岭,很少有哭声响动,也许是任杏梅撕心裂肺的哭泣惊动了这个人。年轻人出门东张西望,看到了一位衣服破烂、步履蹒跚的中年小脚女人,颤颤巍巍向他走来。
任杏梅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年轻人诉说着自己的不幸遭遇,她热切希望年轻人留一宿,给碗饭吃。
年轻人姓邢,叫好好。好好抬头看了看慈眉善目的任杏梅,顿生一股怜悯之情,他忙着上前搀扶着任杏梅,俩人回到破旧的茅草屋。
进家后,好好向妻子说了任杏梅的不幸遭遇,好好知道自己家境贫穷,三口之家再增加一个人一张嘴,是大事,唯恐媳妇不同意,只得说暂住一宿,给一顿饭吃。
好好万万没想到,妻子满口答应,欣然接受任杏梅。妻子的爽快,出乎好好的意料。好好这个孤单无亲的小伙子,高兴得险些跳起来。善良正直富有孝心的好好小两口,为人憨厚,办事厚道,心存孝敬老人的念头。
两口子一打量,觉得任杏梅人虽然脏点,长得丑点,但她腿脚挺勤快,能给带孩子做饭。于是好好和妻子商量,让任杏梅留下来长住,并把任杏梅认作妈。这一认,任杏梅高兴得不得了,刚刚失去一个王本儿子,现在又有了一个邢好儿子,她真是因祸得福,福如东海。
三口之家增丁加人,成了四口人的家庭。他们生活在一起,男耕女织,老人哄孩子做饭,家里充满欢声笑语,庄户人的小日子过得幸福舒坦。
好好这一番运作,把一个家庭经营得有声有色,吃有吃穿有穿,生活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好好和妻子一声妈一声妈叫得任杏梅心里像喝了糖水一样甜。
过了几年,小两口决定,放弃在村里的小农经济生活,在离村不远的县城找了工作。
任杏梅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看着从早到晚忙活的小两口,心里早把自己当成好好的亲妈,她从自己的衣服里,拆出一小沓票票,递给了好好两口子。
任杏梅深情地对好好两口子说:“儿子,妈看你俩挺辛苦,一天到晚忙着走路上班,不如你们把钱拿去,买两辆自行车,骑着上班,又省力又省时间。”听了母亲的话,好好两口子再三推辞不要,好好妻子说:“这是您的养老钱,我们不能用,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任杏梅看着好好和媳妇,和蔼可亲地说:“我有你们这样孝顺的儿子儿媳,我已经很满足,什么也不考虑啦,一切放心,就等享受晚年幸福啦。”
好好两口子拗不过母亲的坚持,就接过钱,买了两辆自行车,每天骑着自行车愉快地上下班。
这种善举之事,很快就传到王本耳朵里。王本和老婆刁钱香一合计,他心想老人手里一定还有钱。国家每年给军功烈属慰问金,他妈手里一定有钱存着,不如把老人接回来一块生活,还能得到老人的存款。可王本又不好意思去找母亲,因为他以前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没脸再见母亲。于是王本想出鬼点子,让政府官员去和母亲说道,他想孝敬老人,想接母亲回家。
谁知政府官员向老人提出王本的要求,任杏梅老人一口拒绝,坚决地说:“我有儿子啦,在这个儿子家我过得很好,王本儿子家我就不回去啦。”
政府官员一听任杏梅的话,也无话可说,她毕竟是军属,她说话政府也得照做,不能强迫。政府官员为了给军属任杏梅主持公道,只能判决说:既然老人不回去,那王本就每月给任杏梅200元生话费,以示孝敬!不得违抗。
王本偷鸡不成蚀把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除了没得到老人钱,还每月付出200元生活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真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全报。
任杏梅在邢好两口子的孝敬下,活了八十几岁,去世后,邢好和他的妻子儿女,为任杏梅披麻戴孝。选择良辰吉日,把任杏梅和抗美援朝老兵王清明合葬在一块,以示百年好合,完成他们一家的孝心。
邢好一家送任杏梅妈妈最后一程,任杏梅妈妈带着满足的微笑去寻找先她而去的老伴王清明。
这是一段美好的故事,前世渊源,后世修造。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孝敬父母天降福,至此,邢好一家,人丁兴旺,生活幸福,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