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心动魄环环相扣的外贸出口骗局
出事的那一年,张总42岁,年富力强,风华正茂,他那时正踌躇满志的想把生意做大。很多年以后,他还依然一次次的在脑海里回忆整个事情的过程经历,寻找自己受骗的根本原因,才得出一个结论:对方是团伙作案,他是孤军作战。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败,是基本必然。可惜,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两套房子卖了抵债都不够,唯一的女儿,本来在自己公司上班的小董事长,在父亲被骗失败公司关门后匆匆忙忙的找了一个退伍军人结了婚,老婆与他离婚, 自己只好去一个几百公里外的他乡服装厂帮忙打工拿点业务提成混个温饱。服装厂的老板还是自己公司以前的一个供应商。
老张开公司前是一个外贸国企单位的部门老总,可惜,不是业务部,是后勤办公室。后来又调到总办做了主任。老张有个好兄弟,是业务员,能干,有客户资源,是公司当时的业务骨干重点培养对象,两个人还是老乡,平常老张用自己的权力挺照顾这个兄弟,一来二去,就成了莫逆之交。
那个时候业务员都想单干跳槽,没人想在国企卖命,拿一点点可怜的工资奖金。老张的兄弟和老张商量这个事情,老张也想跟着发财就同意了,就找机会两个人一起辞职出来了。
公司很快开出来,注册资金其实就是验资完了撤走,其实是不具备真正意义的。最终是老张出了18万,小兄弟出了17万,另外找了两家以前的供应商单位,投了15万,这样公司流动资金总共是50万,买卖就这样开张大吉了。
老张自任董事长总经理,算第一大股东。小兄弟就做了副总经理。由于小兄弟有业务,有客户,新公司成立后进展相当顺利,鸿运当头,有发财的感觉。
公司开到第四年。局面为之一变。办公场地是某大厦的某楼层的半幅面积,鸟枪换炮。人数从两兄弟,到了十几个人。老张的女儿,侄女婿,战友,妹婿,小朋友弟兄纷纷涌进公司,担任的都是杂务:司机,财务,跟单员,办公室文员,等等。业务依然只有当初的小兄弟一个人在搞,关键是只有区区一个大客户,所得利润要维持整个公司的运作。
渐渐的张总觉得有点吃力,这样下去搞不好会亏。房租水电费人员工资单位两个车油钱,想辙,必须想辙。
没人可以好好商量,张总乾刚独断:招外销员。想法一出,没多久,两个以前的老同事老朋友找上门来。一个是徐阿姨,一个是蒋牛B。徐阿姨是老员工,一直是做货源收购的,有点点业务关系,带了一个外销员小伙子徒弟一起过来吧,两个人算合伙,单独成立一个业务2部。蒋牛B呢不是他们最早的那个国企外贸的同事,是当地一个大纺织企业的供销员出身。目前停薪留职在家里,没事做,和张总是多年老友,还是小时候邻居。牛B是外号,含义不言而喻。
蒋牛B对老张说,他有一个朋友李总,在上海,自己开公司的,有业务,老张假如有兴趣,就介绍过来。这个时候,老张比较谨慎,就想去上海考察考察。说走就走,老张带着蒋牛B和徐阿姨坐车就去上海了。带徐阿姨呢,老张有私心,想暂时把蒋牛B放在业务2部,万一做成了,考核算2部提成,徐阿姨也有分润。
考察任务来回两天,还带回来一个人,上海客人李总的弟弟小李。原来见面聊的很顺利,宴酣耳热的时候,李总提出要把自己的弟弟派到张总公司来实习实习。老张想想这也没啥坏处,又不用发工资,就是占个位置,就答应了。然后就直接带了回来。
又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李总忽然通知,客人来了,要到老张那里考察,人家也不放心。老张喜出望外,马上开会布置任务,好酒好烟好菜好住,接待任务有他和蒋牛B负责,徐阿姨配合,其他人干好本职工作,不要管了。
一个多星期以后,上海李总陪同一个华侨老爷子和一个女士来了本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爷子说有一笔服装出口业务。棉袄款式,化纤面料,面布里布略有不同。信用证结算,货到新加坡。具体细节李总会和张总衔接。数量5万件,五个颜色,总金额大概80多万美金。此刻,老张有点兴奋,大单来了。
客人一行三人在本地呆了两天,老张全程陪同,最后送回上海,依然感到意犹未尽。回来后,2部的同志们欢欣鼓舞,仿佛天空换了颜色。那几天,是兴奋冲破一切。测算成本,估计利润,蒋牛B整天就吹要拿多少提成,2部这笔业务做完单独买车,皇冠起步,或者索性奥迪。老张晕晕乎乎,家里频频请客,亲眷朋友,人人都知道老张要发大财。
时间一天天往前走,老张依然觉得太慢,不断联系李总,获取信息。这是老张事实上的第一笔业务,他想想都激动。终于 李总再次约他去上海面谈细节。三人小组带着司机就出发了。
李总说:合同马上签署,没问题,签完以后,客人就去银行打信用证。不过 上次来的那个客人有一件事要张总帮忙,由于交期比较急,客人自己在福建某地已经提前定了面料。客人建议你们把面料提回去就可以马上生产,如果不放心,可以陪同张总去福建考场一下,地点在厦门。价格等等可以当面谈。
面料要求是客人资料早就提供给张总的,是某种化纤面料,稍微有一点点特殊性,不过,依然是大路货。老张觉得马上去考察,就从上海三个人带着司机陪着李总就驱车厦门。第二天赶到目地的,是一个公用大仓库,面积很大,堆满各种面料。
老板是一个台湾人,据说也是开染厂的,双方见面,客客气气。老板介绍这个面料是新加坡老板定制的,颜色品质都符合要求。数量也足够。老张问价格,一听 居然比在本地生产还要便宜两块多。一件棉袄宽幅用料两米多,又省了5元钱。
三人开始宾馆会议商量。蒋牛B是赞成票一投,徐阿姨也心动没有敢马上表态,老张想先剪样品。第三天又去仓库,找到那个老板,老板热情的提供了五个颜色的全套样布。
老张一看,东西都在,木有骗人,就先打道回府,约定如果和客人沟通结果没问题就来一次性带款提货。
回了本地,老张通过李总,和新加坡客人通了电话。客人说合同先签订,然后信用证马上开除,请老张及时提面料回服装工厂,抓紧生产。
一两天内,合同签订,客人把银行信用证申请书也发了过来,万事顺意。而且说明马上办理。老张此刻热血沸腾,通知财务把汇款准备好,一共200万左右面料款。为了稳妥老张和蒋牛B再次驱车厦门去当场提货发运。此刻,为了这笔业务,已经花了五万费用。蒋牛B找财务借款,底气十足,打着张总的旗号办事,眼里已经不把另一个大股东副总经理放在眼里。
徐阿姨在家里负责联系工厂安排生产和订购其他里料辅料,金额大,回扣可也不少,肥差。这一点,老张其实心知肚明,不好说破。
几天后,老张风尘仆仆赶回。面料很快送达指定工厂。一切就绪。
老张悬着的一颗心此刻就等着信用证过来好掉下来。一个夏日的早晨,上班没多久,本地银行通知:信用证到了。等到信用证拿回来,仔细审核,发现二个问题:规定的出货方式从原来双方签订合约时刻讲好的同意分批出运分批结算,变成了只允许一次出运一次结算。
这就有问题:由于订单量大,一次出运的话,老张公司压力太大,意味着要等工厂全部出完,才能去银行用信用证结算货款,垫付资金的压力无法承受。工厂加工费可不是小数目。基本不可能同意让老张先把货拉走而不用付钱。分批出运分批结算就可以大大减轻压力。
第二个问题是本来谈好的交期是九月底前出完,信用证变成了只同意八月底前。这个根本来不及。工厂生产有计划,临时变动不可能,赶不出来。催工厂也没用。都是按照合同办事,工厂没错。是客人乱来了。
老张赶忙联络上海李总,李总答应联系新加坡客人修改信用证,改证费用老张答应承担。
拖拖拉拉,已经到了九月初 信用证修改发过来了,老张一看,一喜一惊:喜的是,同意分批出运分批结算,可是交期依然没有改,八月底前要走完。
就在老张心神不定信用证修改的时候,之前在单位实习锻炼的李总弟弟已经回去了。老张联络上海李总变得不那么顺利,李总开始忙“忙”了起来。
货还在生产,信用证已经过期。此刻九月底,修改信用证的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开始人心惶惶,公司里的情绪指示乱了。老张想去一趟新加坡,直接找那个当初来考察的华侨老头。
给老张量身定做的单,后面还有不少故事,包括后来了解的内幕花絮,反正,水深,是桃花潭水深千尺的那种。
货全部进了自己公司仓库,一件没能走。两年多以后,库存处理,25元钱一件,卖给了专门做这类生意的人发了一笔财,转口去了俄罗斯。
辅料里料加工费老张都付清了,一点点都没能少付。总货款接近四百万。
蒋牛B很快溜了。徐阿姨也走了,带着她的那个合伙人。留下老张和自己的一帮亲信。
不久,公司倒闭。树倒胡孙散,一地鸡毛。
很多残酷的事情作者已经隐去没写,因为过于黑暗。留给你们自己想像。
亲爱的粉丝,我是爱你们的。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