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翼丨杂记

01
该如何来念叨一场猝不及防的雨呢?就算是一出呈堂证供的开头也好啊!来了,潮了,湿了,心事婉转,世界美妙,那又怎么样——这其实是情绪来了,刻骨铭心,或者不疼不痒,就算搞不定,能看见就好。
情绪会把人整成花椒鸡,或是糖醋鱼。你旁边坐一伙伴,她曾经是个姑娘,你瞅瞅那岁月将她淬炼得啊,多么铜墙铁壁又不堪一击!一脸油黑,二目无光,整个人就拧巴成一间没什么值钱东西的柴房。
你在一边想,即兴演讲,要不要上?然后就有人举手了,拿着稿上去,微笑一下,抱歉一下,扯五分钟,心越来越远,人越来越残——然后你就冲上去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你对着百十个脑袋,你说到观念——你其实更愿意分享独立思考——这玩意儿是什么?这东西到底好不好?对不对?买不买?要不要……你可以认真听,你更应该思考,你用它来干什么?观念就是我用这个东西来干什么?干了,就多少知道了。
这个要展开吗?不需要。再展开,拔苗助长,人就驴了——不管多牛B的观念,你始终还是站在岸上。你用不了,观念会挡住你。
然后是情绪。你下水了。包括你曾经下水。试水。玩水……你的恐惧,你的渴望,你一点就燃的命门,你一碰就挂的死穴,这些东西,它在影响你,控制你,左右你……然后,成为你的一部分,铸就一部分的你。
最后,你会去到活法。
你趟过那泡沫一样的观念,回头瞅瞅那一路青黄不接的情绪,你会开始复盘,你会进入一种“算法”。花一些银子,买一颗种子,结一树果子,这就叫算法。
怎么算呢?你自己算不了,你得让“秩序”帮你算,算一算“复利”,你就不再是“单利”了。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工具,活命的工具,用一下而已。至于什么是不是,对不对,全放下吧;什么喜不喜欢,讨不讨厌,也放下吧,就只剩一个“用”字了。能用就行。是否伟大,关你卵事?
但是呢,从观念到情绪,从情绪到算法,这是一条血河。不伤几颗心,不死几个人,不容易明白。
02
我认识衲衲的时候,衲衲还没去中国平安。我听过他的课,我是他的学生,他的学生都叫他衲衲,我也跟着叫衲衲,叫着叫着就叫习惯了。
那时候,我还是中医学院一名大二学生。偶尔去教室,像个外星人。我先天残疾,双脚尖内扣,双手像香蕉,就跟海豹一样。衲衲就叫我海豹。
在我印象里,衲衲是第一个见到我,眼神里不起悲悯的人。你很特别,衲衲说,要珍惜。我咬着嘴,不说话——不晓得说什么——衲衲也不再有下文。
我一直羡慕那些打小就明白自己长大以后该干什么的人——我不知道。我恰好颠倒过来了,只在长大以后依稀记得小时候干过些什么——有一回,衲衲喝多了酒,拉着我的手说,海豹,你曾经是女娲,补天的时候,一不小心,手就烫成这样。你需要一味药。
我没理他。我理他也没用,我理他我也不会英姿飒爽,兵强马壮。
但我喜欢听衲衲说话,说些疯疯癫癫的话,我好多同学,还有我爹,都说衲衲是个骗子,我不管,我懒得管,我喜欢衲衲这样的骗子,我愿意跟衲衲同归于尽。
衲衲说,他想找个临江的位置,开一家聊吧,见老少男女,待芸芸众生,听不同的人说话——穿得规规矩矩,记录认认真真。我问他,你这是要干啥?他说,好玩啊。
可是我琢磨了半天,没觉得哪里好玩。
接触久了,有时候会觉得衲衲像一扇黑夜里虚掩的门,很傻B,很天真,很多秘密,远在天边,又触手可及。
“衲衲!你当初为什么来昆明?”我这样问过衲衲。
“就特为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啊。”衲衲这么来一句。
我记得我有瞬间感觉到一点什么,但这一点什么又很快小鸟一样飞走了。
衲衲说,我生下来,不闹,不哭,头部有明显裂痕,母亲被吓到了,问我父亲,会不会是个妖孽?父亲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偷偷去找了个人算命。算命的掐指一算,用毛笔写给父亲三句话。并嘱咐说,“日后每隔10年,告诉他一句。”
“哪三句?”我问。
衲衲笑了笑,没正面回应,过了老半天才跟我说,“我上中学的时候,跑去问那个算命的,怎么看女人?算命的很用心教我,看女人,要看屁股,自然天成,无处可逃。只会看脸,那小意思。”
03
缪斯啊,我爱你!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把我睡了,我爱你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