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游 | 长安雪,尘外梦
古城落雪,恍若觉世,冬日的长安街
不再是花市灯如昼,不再是青牛白马七香车
恢弘的城墙被积雪淹没,一点点透出时光深处的荒凉
这是昔日繁华,是沉静宿命,是中国永不消逝的旧灵魂
帝王都,百姓城
谈到西安,总让人想起钟楼的沉寂,大雁塔的繁复美丽,兵马俑的幽暗侧影,还有日渐失传的皮影戏……褪色的文明像放凉的烈酒,这是一个需要现代人体味的城市。
三千五百年的春秋,十三代封建王朝的兴衰。秦腔恢弘深厚,唱遍了盛唐的喜哀;黄陵深埋地底,沉淀了帝王的灵魂。古老的文明太美,古老的文明又太重,白雪茫茫下发不出一声叹息,看过去有苍凉的寂寞。
如果说江南是皇帝的温柔乡,西安便是君王的壮志梦。
它曾是李世民笔下千寻起的壮美宫殿,是李贺的眼中无尘泥的沙堤大道,是杜牧描绘的山顶千门次第开。这里虽少了胭脂和金钗,却多了箫声和酒香,属于它的深刻思绪,在某些时刻会失去语言。
旧唐诗,已白头
古城落雪,掩了千年的墨客嗟叹。
没有姑苏千门万户的烟火气,没有描眉化妆的温情,长安地下深埋黄陵,地上寺庙兴起,有李白不羁狂放的身影,有白居易的长恨歌与琵琶行,柔情与铁骨交织,芳华与乱世共存。
都说千城一面,西安是个例外。兴许是因了它不可磨灭的辉煌,因了无数才子佳人为它留下的诗文篇章。百代风雅,千年繁华,在李白一句“自言臣是酒中仙”里走入了大唐盛世,又在杜牧的一句“城春草木深”中化作了滚滚烟尘。
昔日的荣光,历史的悲情,让人很难再忆起“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春风得意,弹奏“大珠小珠落玉盘”琵琶弦的江边歌女,还有那位“劝君更饮一杯酒”的王维。
草木遥遥,灯火阑珊,朦胧的寒雾笼在古老的城墙上,只有大醉酩酊的李白发问:长安如梦里,何日是归期?长相思,在长安,落雪的唐诗白了头,一如藏在稚子戏言中的残缺过往,不可追忆,不忍追忆。
是过客,亦归人
贾平凹的《废都》写世故人情,虽破受争议,却为西安的城市生活提供了一个图景,比起许多人眺望汉唐、遥指关中,从都城的凋残中感伤情怀,贾平凹住了二十年的老西安,写来却没有矫情和虚浮——
贡院门、书院门、竹笆市、琉璃市、教场门、端履门、炭市街、麦苋街、车巷、油巷……你突然感到历史并不遥远,以至眼前飞过一只并不卫生的苍蝇,也忍不住怀疑这苍蝇的身上有着汉时的模样或是有唐时的标记。
贵妃的惊鸿一瞥已时过千年,百姓的晨钟暮鼓也消散殆尽,长安城的故事,如今只能化作大雁塔前的飞雪点点,你路过,叹这天上人间,赞其美不胜画,八百里秦川大地,寒风吹渭水,红衣佳人倚雪门。
忽而想起那个写“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的殊同,本是半世飘零的羁旅人,幸得寥落情怀有人知,于是红尘中朝歌暮酒,俗世纷扰统统让步,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古今多少事,古今多少人,醉在长安街的疏影里,把一条条冰冷的长街过成了一方熟稔的故乡,那之中比风雅往事更多的,是烽火一样的豪情万丈,万重山,万重水,也抵不过长安的诗中画,画中人,人中情。
总觉得只要一下雪,西安就有了长安的样子。隐忍,阔丽,是世人口中淡淡提及的历史,是心中隐隐弥漫的悲情。它让你在白茫茫的城墙面前失去个性,不由自主地背上文明的负重,甚至在宿命轮回里感到无故的软弱。
白雪无言,盖尽人间歧途,让所有的挣扎过的灵魂都没了声息。故人旧约不可期。唯有道一句:长安雪,尘外梦,长安雪,来世梦。//
文=小呆兔 | 图=网络 | 美编=阿波罗 | 编审=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