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娃儿时代,耳朵里经常钻进大人们说起“高泥巴”这个地名。“高……泥巴!”嘿,好奇怪的名字!哪会儿去看盘儿是啥样。
几十年后的辛丑清明,结缘写作的我,与古蔺县诗词学会、楹联学会、民间文学艺术研究会的同仁们结伴,满怀好奇心,驾车驶向儿时心中的向往之地……高泥巴。车刚驶进红色太平的地界,我便打开车窗,抓住一缕清风。我把嘴凑到风的耳边窃窃私语:“快飘去高泥巴,告诉那里的一切,有客人来了。”
君应该晓得的,车停的地方必定是高泥巴的党群服务中心;出门迎接的一定是这个“服务站”里为当地百姓服务的那几个“服务员”!
第一书记姚劲松、支书王尧、副支书王品、副主任彭海林、文书罗通、民兵连长侯云利、妇女主任王士会,伴随一股从高山吹来的充满浓郁泥巴味儿的春风走出党群服务中心的大门。年轻化、知识化、说短话、绘美画,成为良好的第一印象,深深烙在了采风人的心里。“真诚的感谢古蔺县文艺界的各位领导、老师前来采风!”谦和的姚劲松书记的开场白犹如飘香的暖茶沁人心脾。“我至今还未看到过那么大的文人团队来我家乡!”感慨的王尧支书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他就把要用千言万语讲述的姚书记带领大家脱贫致富的动人故事化着了幸福的笑容泻满了脸庞。研究当地文化的村副主任彭海林,成了今天的向导。他毫不吝啬地给采风团展开了高泥巴的美丽画卷后,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高泥巴的前世今生。
“早在唐朝,彝人就在此聚居。彝语称这风水宝地为'阿尼’。”明朝时奉旨来蔺平奢的指挥将军王凤、王正相父子在此屯兵,看到群山环大坝,便更名“高篱笆,”后人演变为“高笠。”
海林话音一落,我才恍然大悟。几十年前我理解的“高泥巴”,其实是叫“高篱笆。”以地形命名与选择这里永久定居,透射出高篱笆王氏先祖们的聪明与智慧。几百年来,高篱笆王氏便在高高的篱笆院内铸就了别样的风采。
今天的“关寨”,乃昔日的“官寨”。后人的笔误淹没了曾经的辉煌。那是高篱王氏二世祖王正相指挥将军在明末平奢有功后定居高篱,为自己的府邸命名“官寨。”当时,此名叫得响当当。
古槐,三四百年的古槐,王正相指挥将军的夫人亲手栽种的古槐,枝繁叶茂,寄生子丛生。古槐,彰显了高篱王氏的历史悠久、事业发达、人丁兴旺。祠堂变成学堂,一代又一代高篱王氏人在堂里谱写了一个又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历久弥香。
王廷元,师从清朝翰林院士陈修园,融文学、医学、地理学于一身。王公学成回家,开馆授徒,惠泽桑梓。蔺州中医鼻祖与钦授五品蓝翎的佳话,永远流传人间。
高篱笆的美,流淌于王公笔端,“篱村八景”,堪称王公的经典诗篇。
△高笠王氏文化陈列馆与王廷元钦受的五品蓝翎
地杰人灵的篱院内,先走出王铮、王定两个黄埔四期,后走出一个黄埔十六期王泛溪。
△王泛溪,王铮同乡同族,黄博十六期毕业,长期跟随王铮参加抗战
王铮,从贵州黔西回老家高篱,从官寨私塾起步,川南师范学堂、黄埔、北伐、抗战、解放战争、战犯、特赦、南京文史馆,一路传奇。
山风呼啸,吹来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嘹亮军歌。那一刻,我默哀在当年的国军抗日将领王铮少将与夫人毛秋英女士的小土堆合葬墓前,五味杂陈在心海翻起。
△国军抗日将军王铮与夫人毛秋英女士合葬墓
高高的篱笆院,在风起云涌的岁月里,闪烁着耀眼的红。
官寨小学,曾是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这里,中国共产党的理念如那株古槐的花香,浸润着高篱的受苦工农。四渡赤水,红军三过高篱,篱笆院内荡起阵阵春风。王安远、王国岗、王少彬、王仲成、杨德昭、王泽君、侯老八、王少修、张之恒、王少连、马恒州、王少云等12人,加入了共产党领导的红军队伍的浩荡洪流中。
△高笠人王少连老红军在太平渡口给少先队员讲长征故事
胡保初、胡启全,穿枪林、冒弹雨,从江西长征。激战青杠坡,伤重,留守篱笆院内,善良的高篱人把嵌入感恩与报答的爱奉送。拨开密密的杂草,弯腰爬过深深的树丛,终于找到了老红军胡保初老人的衣冠冢。肃立于江西籍老红军的小小的树木杂草遮满的墓前,听海林讲完老人凄美的故事后,一介布衣的我,心里阵阵绞痛。
古墓,在深山里永远向后人诉说着高篱笆往日的繁华与富庶。
门外汉的我,实在找不出专业的术语来解说高篱的古墓,那就只有用“雄伟壮观”的赞语。高大的石碑、石柱,上面镌刻的诗、画、书,陶醉得采风团里的资深老师们连声说:“从未目睹!从未目睹!”
△藏于高笠深山的古墓
采风回来的路上,我的多愁善感的心里,布满了各样感觉。
思潮随车轮飞滚,一下驶入了想象的天空。空中,一会儿暖阳高照,一会儿圆月皎洁。不才的我,在想象的天空里一声长叹,似乎惊扰了天帝。忽然,天际涌起片片彩云滚滚而来。定眼细瞧,哦,那是受差的文曲星领着一群仙人,扛着文锄,奔赴高篱,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挖掘!挖掘!……!”
作者 | 晏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