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法古体今体的分水岭,从此书法进入新的境界
中国书法书体演变历经五变,分别是篆书、隶书、草书、楷书、行书。但是书体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也相互作用和相互联系。隶书是在篆书之后出现的一种新字体,属于新体。隶书出现之前都是古文字,隶书是书体乃至是中国书法的分水岭。隶书至西汉中后期达到成熟,由于书体特色特色,书体特点出现的变化,有原来的的一根等粗的线条,被切割成横和竖的短线,再加以书写时的提按顿挫,滋生出点、横、竖、撇、捺等各种各样的点画形式。由整条线分割开来,形象的分开之势的变化,因此隶书又称“八分”,“八”和“分”两字在《说文解字》中皆训“别也”。分书与篆书相比其特点就在于这个“别”字。(说明:隶书与分书有着内在联系,分书是隶书发展的产物,这里不是古文字考据不做具体分析,称隶书也可称分书)
《华山碑》
隶书由古文字的线条解构成点、横、竖、撇、捺等笔画;线条的形状也有一根圆曲的线条减弱弧势,变成多段弧线结合而成的复杂曲线,有的增加弧势,曲上加曲,一波三折,笔画变成了波浪形,形象的说成“雁尾”;有的则拉平变为直线,这些直线开始有了变化,有了强烈的对比关系;再就是笔画的方向发生了变化,弧线变成折线,出现了方框。以上这种解构增加了点画的表现形式,加强了点画的对比关系,使单一变得丰富,使平淡变得跌宕,结果使分书成为一种充满表现力的字体。
严格讲隶书并非小篆演化而来,是长期的日常书写发展而来,从出土的战国简以及后来得我秦简、汉简梳理,隶书的起源和演进的历程就很明了了。
新体隶书与古文字的最大不同就是线条的解构,由整化碎,使书体的重新结构更加灵活多样,无疑增加的点画的艺术性。隶书点画在写法上与篆书相比,有两个明显特点,一是短促,二是波磔,刘熙载《艺概》将它们概括为“节短势险”。
《孙子·势篇》:“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毀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
“节短势险”从造型上看,“节短”指分割出来的点画在长度上不如篆书,“势险”指一波三折和蚕头雁尾的点画锋芒毕露。
梅尧臣所注释语义是:“险则迅,短则劲,故战之势,当险疾而短近也。”
刘熙载引兵书之语来作解释,强调的是用笔要爽快和狠辣。正因为如此,他将分书的用笔特征概括为“奋笔”,奋的意思就是提按顿挫,就是节奏鲜明,如米芾说的“振迅天真”。
分书将回环缭绕的篆书线条切割成横的和竖的短线之后,在书写上必然是“笔笔断,断而后起”,笔画相交都是两笔的接搭,而不是一笔连写,没有转折之笔。分书讲断,这是笔画的基本特征,用笔的基本方法。来楚生先生是当代分书高手,曾听他的学生说,老先生写字,凡遇口、贝之类,都写好全部横画之后,再写右边一竖,横折之笔决不连写分书的结体横平竖直,因此分书的点画必然左右对称。撇与捺都是上细下粗,左右两边的重量感基本相等。横画蚕头雁尾,蚕头重的雁尾也大,蚕头轻的雁尾也小,左右两边的重量感也基本相当。否则的话,左右两边的点画重量感不相当,就会破坏横平竖直的结体特征。
在中国书法史上汉代隶书以碑刻、摩崖为主,同为隶书,但它们特点除了以上最基本的蚕头雁尾外各有特点。
这一点前人有评述,汉代分书“各出一奇,莫有同者”,这种不同也包括点画。汉代分书的点画形式很多,大致可以归并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长线条型
《杨准表记》局部
以《石门颂》和《杨准表记》等为代表。线条颀长,粗细变化不大,两端圆起圆收没有明显的蚕头雁尾,中段行笔跌宕起伏,极其舒展。它们的特征是又长又圆,保留了篆书的长线条特色。临摹这种线条,特别要强调中段的饱满和舒展,行笔时将笔管朝笔画运行的相反方向倾斜,让笔锋顶着纸面逆行,使辅毫逸出,线条两边生涩毛糙,苍茫浑厚,产生类似摩崖石刻上风雨剥蚀的效果。同时,行笔不要太滑,运行时前面如有物阻拒,竭力与争,手不期颤而颤,因而使线条自然曲动,如千里阵云,万岁枯藤。
第二种平硬厚重型
有一种隶书,线条的粗细变化不大,两端方起方收,蚕头雁尾和波磔挑法比较少,即使有也写得短、平、快,比较含蓄。中段厚实饱满,线条平直,重内敛,少纵逸。以《张迁碑》和《鲜于璜碑》等为代表。它们的特征是“平硬厚重”,比较朴质。临摹这种线条,起笔要方,横画竖落笔,竖画横落笔,增加一个截切点画的动作,写出所谓“折刀头”的形状。中段行笔要沉着,笔锋按下去,就像犁头插入土地一样,拔不起,摇不动,艰难地前行,线条两边自然就会像翻起的泥土一样,浑厚沉重。
第三种:蚕头雁尾型
汉隶《礼器碑》碑拓局部
“蚕头雁尾”是隶书最核心的特征。这里隶书横画两端蚕头雁尾,撇捺收笔波磔顿挑,点画粗细变化极大,造型上极美饰之能事,是最华丽的分书,也是最典型的分书。以《礼器碑》和《曹全碑》等为代表,临摹这种线条,特别要强调两端、长横一般斜切落笔,顿挫后调锋,中段提笔快行,注意一波三折的曲动,收笔时先是重按,然后轻挑,一定要注意外廓造型和书写节奏的变化。晚清书家潘存说:
“分书之有《曹全》,犹真行之有赵(孟频) 董(其昌)。”
两者不仅风格像,点画用笔也像,都比较漂亮,强调两端,轻视中段。当然,他们的这种轻视不是说做不到浑厚饱满,而是为了造型和节奏的变化需要,在不能两全情况下的主动选择。理解这一点,从对比关系入手,写中段就知道应当怎样避免轻薄了。
汉隶《曹全碑》碑拓局部
分书的点画与篆书不同,传统书法家在研究分书写法时,都主张以篆书的圆来制约分书的方,不使它一味张扬,走向极端。朱履贞《书学捷要》认为写分书的诀窍是:
“方劲古折,斩钉截铁,然笔画要俯仰起伏,参以篆意,始有生动之趣。”
刘煕载《艺概》说:
“隶形与篆相反,隶意却要与篆相用,以峭激蕴纡余,以倔强寓款婉,斯征品量。不然,如抚剑疾视,适足以见其无能为耳。”
他们都认为要以倔强为特征,加以纡余款婉的节制,使之中和,体现“品量”。朱履贞和刘熙载的两段话,说出了古体与新体书的不同风格,对隶书的创作有很好的指导意义。(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