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造一处园林
托物言志,人们通常会把心中所思所想都寄托在一些事物上,借以抒怀,或波涛汹涌、沙场点兵,或风平浪静、静默无声。
古时讲“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将军好像是粗人,不懂什么附庸风雅,南方人精明干练,赚了钱,或者升官发财,会造一处园林。
那时候的有钱人都低调,不以拥有黄金为荣耀,处处显露财富。园林中,通外面的门口都非常小,在外面看不出里面到底有多富丽堂皇。进去后,才感叹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门口处的风水是极有说法和讲究的。石头要选用太湖石,从顶倒水,水在下面流出;桂花要栽种在东南角,成熟时桂气才会随风散香;腊梅是要和水池搭配,才会有“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境;叠石要有气势,要高,要有层次,人在远处饮酒煮茶才有“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的审美;水要取外面的活水而不被污染,说明地势很重要,“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才会与“财”相通;竹子要栽种在房前屋后,起到屏障的作用,但又不能有坚硬的石头,否则会伤了发达的根系。
重檐歇山顶、钩心交错,有些匠人会做出来这些精致的微型景观,却未必懂得这里的美学。
水榭、凉亭、假山、石室、栏桥、荷花池,美人靠、俏锦鲤。以水隔离,用竹掩映,生死、喜怒、纷争都与世隔绝。“谁无暴风劲雨时,受得云开见月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外界的沉浮与臣服,在这里,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进亦忧,退亦忧。择一处园林把毕生心血都浸铸在后半生的栖息之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山头斜照却相迎。这里的主人,是时刻秉承着与生俱来的文人传统,不依附政治权势,不以世俗为转移,岁月从容,温和恬淡。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建设土木工程容易,养花种草却需要耐心。抛开外面的红尘滚滚,用时间去叠加,能静心守一方天地却不容易。
这里既可柴米油盐又可风花雪月,写字与喝茶相映成趣,烹饪与品鉴交相辉映。在一餐餐的烟火中,在一杯杯的清茶中,也可以有滋有味的快乐。
只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与人声鼎沸的车水马流相比,自己守着一个家,实在太孤独。万和松涛、残荷听雨、众鸟高飞、姹紫嫣红等良辰美景无人共赏。你看着漫天落霞,看着一池红莲,还有那“等你在雨中”的焦急,雨打芭蕉也成了噪音。
独上高楼,才能望尽天涯路。这该是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与处变不惊中,用最单纯、质朴的赤子之心,于粗茶淡饭也可以活的如此妙趣有尊严。
而我,正在川流不息,在歌舞升平,在鼓乐齐鸣,在花团锦簇,在欢声笑语中,默默地为你造一处园林,静候你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