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小说推荐」李英利｜初中生马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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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英利，1964年出生于山西临猗，运城市作协会员。临猗县庙上中心学校教师，喜欢文学，酷爱创作，多篇小说、散文、童话、儿歌发表，出版童话集《三个气球》。

初中生马小来

一

马小来原来在初一年级三班，初一年级三班的班主任是年轻的梁老师。梁老师看不上马小来，半拉眼也看不上。梁老师说马小来总和他唱对台戏，调皮捣蛋。梁老师要求课前学生唱歌，唱得越整齐越好。马小来却故意不和大家合拍。总要快半拍，像是领唱的。上课了，班长喊起立，等大家都坐下了，马小来才一本正经地站起来，鹤立鸡群地自己单独再来一遍，样子极其严肃认真。

班主任梁老师讲课好说“对不对”，这是不需要回答的，回答了反倒是“画蛇添足”。可马小来偏在梁老师说“对不对”时响亮地回答一句“对！”一鸣惊人，让梁老师哭笑不得，梁老师就用白眼瞪马小来。可是过后，梁老师无意中再说“对不对”时，马小来又喊“对”，可把梁老师气坏了，梁老师叫起马小来，声色俱厉：“我说的对不对，后者是逗号，而不是问号？你听不出来吗？”

马小来迟疑不决地说：“梁老师，我听不出来。耳朵有点不听使唤。请老师原谅。”

“你以后不要在老师讲课时，打断老师的思路，好不好？”

“噢，不过，梁老师，您的口头语'对不对’是语病，应该去掉。我给您数过，一堂课您至少需要重复十三到十五次对不对，平均大约两分钟一次，这严重地影响了我们精力的集中，因为我们随时得琢磨您这是真的在问对不对，还是您的插入语……”

梁老师气得呼呼直喘粗气，打断了马小来的话说：“别说啦！我不用你来教育我！你如果真想集中精力听课就不会数出我一堂课说了多少个'对不对 ’。你坐下！”

马小来犯的毕竟不是什么大错误，梁老师拿他没办法。梁老师对马小来简直就头疼得无药可治。梁老师和其他班主任说，他愿意用马小来和其他班级的淘气孩子对换，而且给搭上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其他老师听说了马小来其人，无人敢问津。

二

一天上语文课，梁老师讲的是荀子的《劝学》，解释到“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已”时说，这句话说的意思是君子学识渊博而且每天还要对自己加以反省检查。他把“博学”解释成了“学识渊博”。

马小来当时就站起来说：“老师，博学的意思是广泛地学习，而不是学识渊博。”

梁老师不高兴地说：“你有什么根据？”

马小来说：“你看，这本书上是这样解释的，这是国家正式出版的参考书。”

梁老师没好气地说：“版本不同，各种参考书说法不一，就按我说的算！”

马小来由此就给梁老师起个外号叫“版本不同”。

梁老师从此就对马小来没了好印象，梁老师一向对敢于和自己唱反调的人很反感，而马小来又天生是个爱唱反调的人。

三

一天放学前，梁老师对全班同学说：“冬天快要到了，教室里不垒一个炉子不行，要垒炉子没有砖不行，学校又没砖，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明天早晨上学时每人捡两块砖带来，不要破砖头，要整砖，最好是新砖。带不来的就不准上课。”

说完，梁老师就走了。马小来说：“梁老师这是让咱去偷砖。咱家又没开砖厂，哪来的整砖甚至是新砖？这是鼓励咱们去工地偷砖。”

马小来此话说完还不到十分钟，男生刘小运就把这话送到了梁老师的耳朵。刘小运是这样一种学生，老师如果说煤球是树上结的，他会说是的，我看见了像黑葡萄一样一嘟噜一串的。

梁老师听了刘小运的汇报，立即火冒三丈，把马小来叫到办公室喝道：“我发动学生捡砖垒炉子，你散步说我这是让你们去偷吗？”

马小来说：“是呀，我确实说过这是变相鼓励我们去偷砖，因为我们家都不开砖厂，怎么会有整砖甚至新砖？”

梁老师顺手拿起一本《现代汉语词典》，翻到“偷”字，指给马小来看：“什么是偷？你看这上面写得很清楚，所谓偷是'私下拿走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咱们没’据为己有’，而是勤俭办学，这是一种爱校如家的行为，怎么能混淆一谈呢？你到处散布流言蜚语，纯属和我唱对台戏！”

马来辩解道：“老师，你这样解释'偷’字，我不同意，你不能只要后半句。私自拿走别人的东西就是偷，即使没'据为所有’也叫偷。比如说我从张三的口袋里掏走一百元，把它又送给李四，我虽没'据为己有’，算不算偷呢？”

梁老师张了张嘴，眨了会儿眼说：“你这是狡辩，难道词典的解释不如你吗？你比词典还高明？”

马来说：“词典是人写的，一种书的一个版本而已，也有可能解释不准确。”

梁老师怒目圆睁说：“你太狂妄！你就是成心和我作对，破坏班级工作！”

梁老师为了显示自己的愤怒，猛一拍桌子，茶杯也震颤地一跳。

马小来说：“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希望老师息怒。”

梁老师更加暴跳如雷：“我不想再和你啰嗦了，我教不了你这样的高材生，那你就另请高明吧。今天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不是你滚出初一年级三班，就是我滚出初一年级三班！”

事情彻底闹僵了，梁老师非要与马小来“不共戴天”。结果，只好马小来离开初一年级三班。而梁老师不能离开初一年级三班，他离开谁来教初一年级三班呢？何况，学校不能长了学生的志气灭了老师的威风。

四

马小来离开初一年级三班，到哪里去了呢？一般的老师不敢要这盏不省油的灯。在走投无路之际，初一年级一班的王老师接待了他。王老师把他叫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进行了一次特殊的谈话。

王老师说：“马小来，你的全部情况我都了解了，包括课前唱歌你故意快半拍当领唱，行完礼坐下时，你故意慢半拍鹤立鸡群，以及梁老师讲课时随口说一句'对不对’，你故意大叫'对’。对这些事你怎么看呢？我认为，你所以这样做，从心理上讲，你是想表现你与众不同，让大家都注意你。你这种愿望原则上是不坏的，这是自我意识的加强。可话说回来，你的愿望即使是不坏的，可为什么让梁老师讨厌呢？关键是你还缺乏判断是非的能力，盲目地表现自我就会做出不当的事。比如齐唱时你却另起高调，应该尊重老师的教学时你却打断他的话。其实，对老师的口头语，如果你课后善意地给指出来，他会接受的。对我以上的分析不知你有何感想？”

马来点点头，表示赞同。

王老师接着说：“怎么提高自己判断是非的能力？这就需要不断丰富自己的学识和阅历。知识丰富阅历广的人判断是非的能力就高。比如你向梁老师提出了'博学’的不同解释，是因为你多看了一本参考书。如果你肚里空空，也就只会人云亦云，不知我这样讲是否有道理？”

马小来连连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太有道理啦！”

王老师摇摇头说：“你到了我们班，我不希望你做我的应声虫，只会对我说对对对，那样就失去了你马小来了。我需要你保留你独特的见解，你的唱反调精神，当然要像我刚才说到的要避免盲目性，要多学知识。说到这，我想起美国有个惠普跨国公司，曾对一名年轻的工程师丘克.豪斯颁发过一枚'违抗奖章’。丘克.豪斯以敢于和经理唱反调违抗上级的指示最终受到公司的赏识。因为实践证明丘克.豪斯的一些违抗的做法是对的，为公司赢得了巨额利润。对此，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马小来说：“以后只要是对的，我就坚持唱反调。”

王老师说：“当然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想法做法全对，但要尽量提高自己的判断能力。这又回到刚才谈的问题上，说一千道一万，我肯定你的唱反调精神，但不支持你处处与老师唱对台戏。你明白'唱反调’与'唱对台戏’的这两个概念的区别吧！”

马小来点点头说：“王老师，我明白了。”

马小来虽然一向好与老师唱反调，但现在他明白尽量赞同王老师的看法，这会直接影响到他能否被王老师接收。马小来极愿到王老师的班级，王老师德高望重，教学经验丰富又平易近人。

王老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通过刚才的谈话，我觉得你马小来不仅是个有见解的同学，而且是个愿意反省总结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的同学。我想，一个经过了一番反省和总结之后的新的马小来再回到初一年级三班，那会是另一种情景。”

五

马小来不明白王老师这话的意思了，频繁地眨眼。

王老师望着马小来的眼睛说：“我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希望你重新回到初一年级三班。”

说了半天，原来王老师并不接收自己。马小来说脸色立即变了，失望和沮丧化合在一起。

王老师厚厚的手掌按在马小来的肩上说：“我完全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你一定要离开那个班级，离开梁老师。可是，作为一个老教师，我不能支持你这样做。如果我接受了你，客观上就好像对你的过去与梁老师唱对台戏的完全肯定，这也不利于我和梁老师的关系，这是其一。其二，我接收了你，等于让你回避了矛盾和问题，不利于提高认识和改正错误，也不利于梁老师提高自己的教育水平。我相信你，也相信梁老师能把你们之间的矛盾解决好的。师生一场，是要留下永久的回忆的，难道你马小来将来回忆起中学这段美好的时光时，愿意留下一个被某某老师赶出了那个班级的记忆吗？”

王老师的语气很诚恳真挚，毫无一点教训的味道，不由地马小来不心悦诚服。

王老师又说：“你回去和梁老师好好谈谈，按你现在的认识来谈。如果他仍然要把你赶出来，你就到我班级来，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王老师搭在马小来肩上的手掌，轻轻捏了捏马小来肩膀上柔软的肌肉。只有对自己所信任理解，关系又非常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去捏他的肩膀，这其中的意味和含义是言之不尽的。

马小来有点被感动了，眼里要溢出泪。他怕被王老师发觉，赶紧点点头转过身跑远了。

马小来回到初一年级三班，非常诚恳地向梁老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梁老师并没有坚持和他“势不两立”。马小来和梁老师的矛盾毕竟不是敌我矛盾，何况，冷静想想，马小来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

背后，王老师以一个老教师的身份找梁老师谈了一次话。

当然，王老师和马小来谈话的事，马小来没有对梁老师说，王老师自己也没对梁老师说。

六

马小来的学校是一片山区，不远处有一大片森林。森林里有绿松红松，最怕森林火灾。正是春季，春风大，草木干，一天，起了山火，浓烟蔽日。全县紧急动员，学校的高年级学生立即进山参加扑火战斗。

当时火势已经很大了，烧着了十几公顷的森林，风也不小，有六七级。马小来他们班进山后，在梁老师的带领下按照统一布署用镰刀斧头打隔离线。打着打着，风向转了，火头向同学们扑来。梁老师命令大家迅速撤退。退出二三百米，大家呼呼喘着停下。立足未稳，火势更猛了。风也越大了，大火继续快速向这边逼近。

梁老师大喊：“火又追过来了，继续撤退，快跑！”

同学们正要拔腿就跑，马小来大叫道：“老师，不能跑了，大家赶快点火烧山！”

梁老师一愣：“怎么？火扑还扑不灭呢，你还要再放火！别耽搁时间，赶快撤！”

其他同学也心惊胆战地叫嚷：“快跑吧，火头就要冲过来啦！”

马小来尖叫道：“不能跑啦，再跑咱就都得烧死！我听我爷爷说，山火追过来时，不能背着山火跑，只有迎着火头冲过去，跑到烧过的地方，或者赶紧烧出块空场，等山火扑过来就不怕了。我爷爷钻了一辈子山，他的胡子比咱的头发都长。”

燃烧的树叶和枯枝被狂风吹过来，天空中浓烟滚滚。同学们望着窜起几丈高的火头，听着“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都站在原地紧张地等待梁老师拿主意。这是生死关头，关系到几十个孩子的生命，梁老师不能不慎重。同学们惊恐地望着凶恶的大火，有的焦急嚷道：“火头又近了，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一秒……两秒……三秒……梁老师额头上的汗有豆粒大，面色苍白，表情严峻。

马小来望着在这万分紧急的关键时刻一时难以做出选择的梁老师，他“扑通——”一声跪在草地上说：“梁老师，以前即使我一千次错了，这次你听我一次吧，这真的是我爷爷钻了一辈子山的经验！”说罢，望着铺天盖地席卷过来的大火，马小来放声大哭起来。

七

梁老师此时脑海里翻江倒海，他想到马小来一向的表现，他过去反对自己不能说没一点道理，可自己却不愿承认。他又想到王老师和他的谈话，自己过去对马小来的看法也许真的太片面了，只看到不足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好的一面。在这一瞬间，梁老师的思维是不清晰的，像一锅粥，像一团乱麻，但他很快就理出了头绪，做出了以往不可能做出的选择。他咬咬牙说：“按马小来说的办，赶快放火！”

同学们一字排开，从上风头放起火。火借风势，很快就烧出一块宽十几米的地带。

片刻之后，大火扑了过来，大家躲在烧过的空道上，眼看着大火从两旁席卷而过，寸草不留，所有的来不及逃走的活物都被烧成灰烬。一条条蛇爬上树梢，扭动着被烧成僵直的黑棍跌落下来。树梢上的松鼠吱吱叫着，蹦来蹦去。梁老师暗自庆幸听了马小来的主意，不然，凭着双腿是跑不过火头的，何况大家以累得精疲力竭。

各行各业调动了几千人，奋战了一天一夜，大火才被扑灭。由于风向突变，有二十多人丧生，上百人烧伤。

回校后，梁老师向学校领导反映了马小来在大火扑来时的杰出贡献，提议给他奖励。学校领导同意了，在扑火总结大会上，给马小来颁发了一张奖状，表彰他在危险时刻提出有价值的意见，避免了重大伤亡。

开完会后，梁老师对王老师说：“王老师，幸亏你没让马小来离开初一年级三班，不然，也许，我也要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王老师笑着说：“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人，这个美好的世界正是由这些不完美的人组成的。”

梁老师听完哈哈大笑。

初一年级三班正迎着东方的曙光挺进。一轮太阳正在喷薄而出，在东方的地平上冉冉升起，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责任编辑：张辉

“四爱杯”防震减灾全国有奖征文启事

在人类漫长的发展历程中，我们经历过无数的自然灾难，人类在与自然灾难的抗争与搏斗中不断地发展成长，逐步进入现代社会。今年是“５.１２”汶川地震十二周年，是“７.２８”唐山大地震四十四周年，在全国处于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特殊时期，每一个人对我们生存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生存环境都有了新的思考，为了呼吁全社会牢记灾难，珍爱生命，特举办以爱自然、爱科学、爱生命、爱家园“四爱”为主题的有奖征文大赛，号召我们每个人都学习防震知识，增强防灾意识，尊重自然规律，掌握减灾技能，树立科学精神，争做文明市民，永远珍爱生命，共建小康社会。

现将有关事项公告如下：

一、征文时间：以纪念“5.12”汶川地震与“7.28”唐山大地震为征文时间节点，征文收集时间为2020年5月12日至2020年7月28日。

二、征文主题：以爱自然、爱科学、爱生命、爱家园“四爱”为主题，内容包括描述人与自然的故事，个人自然灾害的经历，或个人有关地震的记忆，有关人类与自然环境的思考，防震抗灾的故事，世界范围内人类历次自然灾难的知识与故事，家园的守护，自然灾害科学防护知识与故事等，凡是与自然、科学、生命、家园、防震抗灾有关的内容均可，但要求言之有物，生动感人，有故事，有事例，切忌泛泛而谈。

三、征文体裁：本次征文为散文体裁，要求字数为1万字以内。

四、奖项设置：一等奖1名，奖金2000元。

二等奖2名，奖金1000元。

三等奖3名，奖金500元。

优秀奖5名，奖金200元。

五、投稿邮箱：来稿请投寄[e-mail]电子邮箱，征文题头请标注“四爱杯”征文字样，并附作者简介及生活照片2张。

六、评奖规则：参赛征文经初选后，将在作家新干线文学公众号陆续发布，由省、市作协的专家组成评委会进行评选，征文阅读量和留言量，将作为评选参考标准之一，入选作品阅读量须高于1000人次。

七、颁奖时间：征文活动结束后，将于2020年8月下旬举行颁奖活动。

主办单位：垣曲县防震减灾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