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刊•散文篇◇】《风物南京》(散文诗组章)||□ 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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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月刊·2021·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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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物南京
(散文诗组章)

文/耿耿(江苏)

幕府山抒怀

我常在闲暇之时,沿登山步道,攀上南京的幕府山巅。
步道两边,多为苍松翠柏;
高大的梧桐,挂满紫黑色果实的女贞,同时出现在一个山头,相映成趣;
小灯笼一样的柿子,咧嘴嘲笑秋风中的石榴,分列在步道两边。
毋庸置疑,这是人定胜天的杰作。
但我更爱步道上方和下手那千万株无名杂树:屈曲虬枝,逍遥悠然。
幕府山所特有的铜钱树和秤砣树,就躲在这些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
怪不得南京市摄影家协会把创作基地设立在幕府山;
当然,也有许多作家和画家常来幕府山采风。
嶙峋的怪石、斧劈刀削似的断崖、陡峭的山峰和变幻无穷的山势……为艺术家提供了取之不竭的创作素材和源泉。
每一次走进幕府山,我都会像个孩子得到心仪已久的零食,贪婪地深吸几口清新的空气。
幕府山,横亘在扬子江边,丰沛的水汽和负氧离子,使这里成为绝佳的天然氧吧。
感叹世界缤纷,市声喧嚣,仿佛只有幕府山这一处静谧的崇山峻岭,才是世外桃源,没有尘埃。
无论是健硕的青年,还是头顶霜雪的老者,都爱来幕府山登高、慢跑,或是沿山道散步。在此美美享受人生。
我常在闲暇之时,沿登山步道,攀上幕府山巅。
手扶孙权大帝抗拒曹操时留下的钢索,寻觅楚威王在金陵岗“埋金”压住的王气;
依稀看见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巡视江南远去的帆影;
铜像再塑“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的传说;
过江后的司马睿在南京建了西晋王朝;
宰相王导在莫府山设立幕府,莫府山改名幕府山。
达摩老主已经踏着一片苇叶渡江北去;善男信女,依然在夹萝峰下的达摩古洞中,寻找佛祖的遗痕。
眺望韩世忠大败金乌术的黄天荡古战场;
谢灵运、李白、王安石、等伟大诗人,吟咏过的诗句依然深藏在古迹之中;
幕府山上,应该有宏伟高大的诗碑或令人神往的摩崖石刻。
郑和的“宝船”从龙江造船厂下水,一艘接一艘从幕府山下驶过,到太仓去集结,揭开了中世纪世界性的航海序幕;
侵华英军用炮舰在这里抢滩登陆,逼迫清政府与其签定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
我们不能忘记,1937年,侵华日军在幕府山脚下的燕子矶和草鞋峡,对南京8万平民和放下武器的士兵进行屠杀。
燕子矶和上元门树立着两块纪念碑,警醒人们勿忘国耻!
站在幕府山上,我听见了解放军渡江时的呐喊;长江天堑,怎么能把革命的道路阻隔;
七十年前,无数革命先烈用钢水般的鲜血 ,把我们的大好河山,凝固成钢铁般坚固的祖国;
回望秀丽的燕子矶新城、国家级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高楼大厦美轮美奂;慨叹祖国山河日新月异的巨变!
坚定中国梦!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
赋格燕子矶
南京栖霞的燕子矶与马鞍山的采石矶、湖南的城陵矶被并称为长江三大名矶。
燕子矶又被世人誉为:万里长江第一矶。
燕子矶地势险要,守扼大江,矶头下惊涛骇浪,汹涌击石,是长江上重要的渡口和军事重地。
燕子矶三面绝壁凌空,突兀于波涛汹涌的大江之上,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因此得名。
康熙帝和乾隆帝下江南时,皆由燕子矶弃船登岸。
康熙帝的行踪史书上有记载;
乾隆帝吟咏《燕子矶》的诗作,刻进了石碑,建了御碑亭,永久地立在了燕子矶山顶之上。
燕子矶最美是每日晴好的黄昏:
夕阳西下,煮沸一江潮水;山峦秀色,形胜万千流霞!
“燕矶夕照”,为清初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燕子矶最屈辱的是:一八四二年,侵华英军用炮舰在这里抢滩登陆,
逼迫清政府在静海寺和上江考棚等处与英军议和;
最终,在下关江面的英国军舰上,清政府与其签定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
燕子矶最凄惨的是,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十三日这一天。
侵华日军攻破南京城之后,对南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
仅在燕子矶一处,侵华日军就屠杀了三万多放下武器的士兵和两万多手无寸铁的难民。
燕子矶公园里立有: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燕子矶遇难同胞纪念碑。
如今的燕子矶,已是旧貌换新颜,入选了新评“金陵四十景”。
燕子矶新城,崛起了一座座依山傍水的新型人居;改变了往昔陈旧的工业理念,创造性地建立了城市科学发展的新格局。
站立在燕子矶头,宛如脚踏大江、震撼大地的滚滚洪流从身下经过;
极目远眺,长江大桥与长江二桥,宛如两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长江之上!
长江中间,美丽的八卦洲,犹如一块在江水中漂浮着的巨大的绿茵场。
杨柳大堤,圈住的是野芦蒿、野芹菜、苜蓿头等领誉全国的野八鲜。
飘过江来的是斑鸠、画眉和八哥的啁啾,是大雁、灰喜鹊、红嘴燕雀的欢唱;
只有雄鹰展翅在蔚蓝的天穹,无声地盘旋;
激流中的一群群江豚,偶尔探出它们那尊贵的头颅,看一看,我们壮美的燕子矶、秀丽的南京!
无想山
无想山在南京溧水区,是典型的江南丘陵岗地,属宁镇山系的余脉。
无想山海拔超过两百米,可在南京城地区却算不得是高岗峻岭。
想要登上无想山并不容易,多数人选择坐车。
似乎只有文人骚客,或心情沉重、放不下凡尘俗事的人,才选择徒步登山。
相传五代时期,爱在夜晚喝酒聚会,以期努力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韩熙载:
有次大白天去溧水游玩,见洪蓝埠有一山风景秀丽,水色诱人。
于是幡然醒悟,决定在山中置地筑台,隐居读书。并改此山名为:无想山。
至唐代有高僧在无想山的半山腰建寺,就地取名:无想寺。
大力弘扬佛家无欲、无念、观法无我的精神!
谁知无想山原本是一座火山。
难以置信,一碧幽静清澈的湖水下面,竟然是曾经喷发出岩浆的火山口。
无想山是一座火山,不知何时会再次喷发。
所以人们带着美好的祈愿登上无想山:
呼吸了一腔无想山清新而纯净的空气;
又带着万千念想,走下无想山,走进茫茫人海,踏入滚滚红尘。
登上无想山,仿佛由人间进入了仙境,什么都可以不想;
走下无想山,宛如从仙境重回了人间,什么都不能不问!
胜棋楼
在南京莫愁湖公园里,有一座青砖小瓦的明清式二层小楼,名叫:胜棋楼。
莫愁湖是洛阳美女远嫁金陵所居住的地方。胜棋楼旁边的郁金堂,就是莫愁女的故居。
胜棋楼原本叫对弈楼,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与开国兵马大元帅常在此楼中下棋。
六百年前,大明朝已经建立。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厮杀似乎已经停歇。
朱元璋和徐达这对昔日的发小,生死患难上阵厮杀的兄弟,共同开国的元勋,踌躇满志的君臣:
又在对弈楼中摆开了战场!与打江山一样,这场鏖战之前,朱元璋和徐达,展开过无数次残酷而无声的厮杀!
一局新棋苍老风月,二人对弈流芳古今:
朱元璋皇帝是君,执白,先行一步;徐达元帅是臣,执黑,只能随行。
二人谈笑风生,温文儒雅,好一幅君臣欢乐图。
可是对弈楼外,天色暗淡,阴云漠漠,仿佛当年曹孟德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时一般景象。
朱元璋的棋局走得顺风顺水,他不断地向徐达吹嘘:
“农为国本,百需皆其所出”;我令民归耕,免徭役和赋税三年;
又颁令释放奴隶;招流民垦荒,兴修水利;如今恢复农业生产,百姓安居乐业。
历朝历代,你见过白米仅需一贯钱一石的么?
徐达元帅一手执黑子,嘴上附和: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额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地滴落。
徐达元帅身经百战,一生打过无数硬仗和恶仗,战胜过无数难以战胜之敌。
唯独陪皇上下棋对弈,是他一生中最难攻取的堡垒;虽然自己的棋艺高超,至今未逢敌手。
朱元璋皇帝眼见着这局棋就要取胜,于是踌躇满志地对徐达说:
我和你对弈不下百次,你从未取胜于我;
今日这局棋,如果你要是能够取胜,我把这美丽的莫愁湖送给你;
你知道,我这人,除了江山不能送人;我那丑陋的大脚婆娘不能送人;其余的,都能送。
徐达元帅起身说:吾皇棋艺高超,我投子认输。
接着徐达元帅又说:人生如棋局,输输赢赢,赢赢输输;棋局又如布兵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
输了的,有可能是赢;赢了的,有可能是输!
吾皇万岁!请您立起,后退一步,往棋盘上看。
朱元璋皇帝按徐达所言,立起后退一步,只见棋盘上:
拿掉刚被自己吃掉的两子,形成了“万岁”两字;
惊叹之余,朱元璋皇帝额头上的汗珠瞬间也流淌了下来,口中不停地喃喃着徐达所言:
输了的,有可能是赢;赢了的,有可能是输!
至此朱元璋才明白徐达元帅的棋艺有多么高超:卿弈棋如用兵,确实高明,朕不得不服。
于是提笔将对弈楼改为:胜棋楼。把胜棋楼和整个莫愁湖送给了徐达。
徐达元帅得到了美丽的莫愁湖,可是他无福享用;
因为朱元璋皇帝又在紫金山脚下送给了徐达元帅一座墓园。
相传,徐达与朱元璋这局对弈之后,回家就患上了搭背疮。
这搭背疮本是体内热毒所至,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只需请医治疗,多加休息就可治愈。
朱元璋得知徐达所患疾病,赐给了徐达一只烧鹅。
李时珍《本草纲目》有云:鹅,气味俱厚,动风,发疮。
徐达元帅在病榻上看到钦差送来的油光发亮、色香味俱佳的烧鹅,开口吟道: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当即让家人取来美酒,让美酒和回忆相伴,美滋滋地把整只烤鹅吃完。
当夜徐达元帅开怀大笑,金疮迸裂,气绝而亡!
让栖霞山上那灿烂的云霞,
照亮我的余生
我一老友,临近退休,忽然暴瘦,茶饭不思,走起路来头重脚轻。
去医院检查:抽血化验、B超透视;还做了胃镜。结果:胃癌。
医生建议:马上开刀手术。
无影灯下,老友的胃,被切掉半个。
可以说,医生的医术相当高超,手术非常成功!
每次去探望他,老友都会向我抱怨:我平时极注意个人卫生,定时定量饮食,就差“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了。这个病,怎么会找上我呢?
我劝他: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可是没用,半年过去,老友情绪依然低落,化疗不愿继续,药也不肯吃。
他的老伴,终日泪眼婆娑。
我说:明天我们去栖霞山吧,早上我开车来接你。
这是十一月,秋末初冬,金风送爽时节:
栖霞山上万株红枫,犹如春日的花朵,红艳得如火如荼;又仿佛是天上的朝霞,落在了人间。满山遍野,蔚为壮观。
也许是爬山的缘故,抑或是红枫的辉映,老友那苍白而瘦削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润。笑意挂在眉梢,心情逐渐舒朗起来。
我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栖霞赏枫吗?
老友乐道:自古就有“春牛首,秋栖霞”之说;“栖霞丹枫”也在新评金陵四十景之列。
我说:赏枫的重点,是要认知枫叶的品格!
枫叶,经历秋风的冷酷和严霜的摧残,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可是,枫叶没有长吁短叹,向隅哀鸣,它在离开枝头之前,点燃了霞光似的火焰,用火红的生命,奏响了灿烂而辉煌的生命之歌!
四十年前,我高考失利;右脚跟腱断裂,成了跛子;招工考试,成绩名列前茅,却被拒之门外。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心情沮丧地坐车来到栖霞山散心。
那一年的枫叶,也像今年一样灿烂火红,血一样鲜艳。看着看着,这漫山的红叶,竟一下子点燃了我作诗的灵感!
于是我掏出纸笔,写下我的第一首小诗,《枫叶》:不是花朵,却比花朵开得还要灿烂;不畏严寒,经过霜打意志更坚。秋风扫尽绿叶,火红的蝴蝶啊,依然在寒风中舞蹈蹁跹!
栖霞红枫,点燃了我创作的诗情;栖霞红枫,启迪了我平庸的人生!
怀揣这首枫叶般的小诗,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在医生指导下做康复训练,压腿,把腿筋拉长;没有多少日子,我走起路来就与常人无异了;同年,我还找到了工作。那首名叫《枫叶》的小诗,发表在了《对话》杂志上。
往后我每遇写作不顺,或是在生活中碰到难以逾越的困难,我都会在红叶烂漫的时节,来栖霞山赏枫。
让红枫再次点燃我对生活的希冀和热情。
朋友打断我说: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我要带一片枫叶回去,把它装进镜框里,挂在我卧室的墙上:
让火红的枫叶,点亮我战胜病魔的信心;让栖霞山上那灿烂的云霞,照亮我的余生!

一日一画

YI RI YI HUA 

秦嘉业,女,汉族,画家,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美术系,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广西分会会员,南昌书画院名誉副院长,国家一级美术师。

本期责任编辑:雪霏

当代文学家

2020.07.02 started publication

2021·双月文学美刊·第2期
作者风采
江苏作家:耿耿

作者简介:

耿耿,原名刁明,男,生于1962年7月,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八十年代初开始发表诗歌,国内百余家报刊发表诗文;荣获《徐霞客诗歌奖》、《蔡文姬散文奖》、《改革开放四十年散文奖》等数十奖项,其诗作被《当代青年诗选》、《诗歌百家精选》、《中国百年新诗经》、《八一诗选》、《中国当代诗人代表作名录》、等选本收录;五次入选《中国诗歌年选》、二次入选《中国散文诗年选》,诗集《在生活中寻找诗歌》【CIP2015074640】由团结出版社出版,并由《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等多家图书管理部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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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协会员,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连云港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市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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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家》特约作家,亦在继续招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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