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塔的海洋”之--- 碧山寺塔群
【碧山寺塔群】
--- 附西天寺的塔·八思巴塔 ---
碧山寺塔群，这个名字其实很不准确。五台山所谓“寺塔的海洋”不仅是言其现存的寺和塔极多，而且寺塔的遗址也特别多。在碧山寺附近可能还有很多其他寺庙曾经存在过，比如西天寺、大通寺、光明寺等等，但是这些寺庙今天都已经消失了，而只有碧山寺还在。因此现存于碧山寺对面、清水河南岸山坡密林中的一堆古塔，因为距离碧山寺最近，且其中确实有属于碧山寺的几座塔，为了表述的方便，就统一称之为“碧山寺塔群”。在以《山西古塔文化》和《三晋古塔》为代表的有关山西古塔的资料中，都提到了这个碧山寺塔群。因为受这两本书的影响，很多古塔发烧友汇总的资料中，也都提到了这个塔群，但是这些资料都不正确，无论是其位置、数量或具体情况。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碧山寺对面的山坡】
以上提到的那些信息中，《山西古塔文化》中著录了碧山寺塔群，但是其记述是泛泛而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精确描述，而且所配发的图片混乱，甚至张冠李戴；而《三晋古塔》的记述中，倒是有些情况符合，但是连起码的塔群位置都没说对。因此可见这两本书的作者们都没有去过现场，多是望文生义或看图编辑。
其实我去之前做功课，主要参考的还就是这两本书，只不过，从书中得到的正确信息仅仅是--- 塔群距离碧山寺应该不远。再综合各位塔友的一些零星信息，基本能确定塔和庙的相对位置，这已经很不错了。幸运的是，到了现场以后，打车闲谈中的哥竟然知道这个塔群，而且还描述了其中的一两个塔，我就确信应该听他指点。
碧山寺塔群做功课时感觉最难找，其实数它好找，因为庙和塔群之间修了路。的哥一指，我马上下车直奔山坡而去。顺着新修的水泥路，亦步亦趋就进了塔林（这里可以用“塔林”一名）。因为整个朝向碧山寺一面的山坡密林中密布大小墓塔，最密集的一坨大约有三百座，零星散布的简直不可胜数，可惜全是新塔。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塔群之路】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新塔林】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碧山寺历代主持塔群】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碧山寺第一代主持灵塔】
尽管已经走进塔林了，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先寻找塔林的边缘地带，以便由外向里搜索。结果天气不给力，下车时还算晴朗的蓝天瞬间就变脸下雪了。尽管道路已经熟悉了，而且距离大路也不远，但毕竟是山上，为了不至于被困，只好加快脚步先找古塔拍摄。还好！古塔大部分都凑在一起，一番上蹿下跳折腾下来，总共找到元至民国的古塔14座，其中有两座只剩下了碑，塔已无存。
在这14座古塔中，题记或碑记明确指向碧山寺的只有5座，即碧山寺的五代主持的舍利塔，时代是民国；还有3座有明确碑记的古塔是明代所遗，另有3座参照塔身特征和分布规律可以推测也是明代；一座碑记明确是元代，一座推测是元代；最后一座可能是清代或民国。除5座明确属于碧山寺，1座属于“大通寺”外，其余可能都属于西天寺。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明代国师塔群】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广善国师塔】
塔群中差不多都体现了我一直说起的一个“规律”：就是塔前立碑。但是毕竟年代久远了，很多石碑上已经长满了苔藓，或者风化脱落，绝大部分碑文无法流畅识读，现场的情形甚至还不如看照片清晰。其中明代的几块碑还能读出塔主是谁，至少能看清时代落款。
由于这些塔文物价值都不大，就不一一介绍了。上图中这个“广善国师塔”就算是明代古塔中的代表，其余几个塔都是这样子，它们呈一字长蛇阵排列在一起。全部是石砌而成，塔座被埋，通高约3--4米。其中有两块碑较为清晰，塔主都是明代敕赐的“灌顶大国师”。
另有两块碑树立在一起（下图），都是明代，但碑文内容有别：左边一块是明正统十（公元1445）年的“圣旨碑”，说皇帝赐西天寺一部经书，只许和尚们唱诵，不允许借出寺院；右边是一块明成化四（公元1468）年的塔碑，碑额“大通寺王碑塔”，这名字够拉风的哈，但是塔没了。这西天寺的东西怎么和大通寺的东西搁一块了，不知道啥意思，或许是后人给挪到一起了？
附近还有一座看上去较新的石塔，和《三晋古塔》上单列的那明代的西天寺“都纲塔”一模一样，但是看上去比其他明代塔风化程度轻的多，就算石质有点区别，也不至于相差这么多。所以我推测这个塔应该是清代或民国所遗，至于是不是《三晋古塔》上说的那个“都纲塔”就不知道了。不过，塔群中确实有“都纲塔”这个名号。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西天寺遗址】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大通寺王碑塔及圣旨碑】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都刚塔？】
在整个碧山寺塔群这14座古塔中，塔本身的文物价值稍高的就算室利板塔和八思巴塔了。这个“室利板塔”前的碑还在，碑额“敕赐灌顶国师塔记”，碑名《五台山大善法藏寺碑记》，落款为大元国至正乙亥（公元1335）年，碑文记述的是“大元国敕赐西天灌顶国师阿麻剌室利板的答”的行状。字迹凿刻浅显，脱落严重，识读困难。
碑前约十米处就是一座喇嘛塔，砖石结构，塔座及塔刹为石砌，塔身砖筑，通身素面没有装饰；塔通高约8米；塔基方形，边长约4米；塔座三层，底层为八边形束腰须弥座，上两层塔座为折角束腰须弥座；其上是覆莲瓣承托的覆钵塔身；刹座折角束腰，相轮六级，刹顶垒砌较为精致。其塔座、塔身、塔顶大约各占总高度的三分之一。
关于这个塔有个问题，虽然碑和塔距离很近，但也比其他的塔碑距离远些，而塔上什么标识也没有。尽管这塔和台怀镇所有的明清塔都不一样，极可能是元代建筑。但鉴于前面西天寺和大通寺的碑搞在一起的案例，不能排除这个碑被移动过，或附近还有别的塔的可能（塔毁碑存）。因此这个塔是不是“室利板塔”还小有疑问。
《山西古塔文化》提到了“室利板塔”，但配图不对，文字描述含混不清。
《三晋古塔》著录了“普济寺（碧山寺旧称）塔林”，但没有配图。其对塔林的描述重点是一座“孤月禅师塔”，从其描述的位置和塔型来看，应当是指我说的这个室利板塔。但他却又说该塔是石砌，而且有塔铭，这个就相去甚远了。可能他是指另一座塔或者是描述错误。（我估计他是看图编辑，属于描述错误，因为他说的这个位置上没有其他塔了。）
此外，我能见到的其他资料上都没有著录这个塔，甚至都没有提到这个塔群。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室利板的答塔及碑】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室利板塔】
说到碧山寺塔群不能不提的一个重要古塔就是“八思巴塔”，但是该塔的名字归宿也是疑点重重，塔身上什么标识也没有，塔附近也没有什么标示物存在。而之前关于五台山的资料中，也根本没有一个字提到这么一个重要古迹。
《三晋古塔》是我最早见到的记录该塔的资料，其中对该塔的位置和归宿，配图和文字描述都基本正确，但他称这个塔为“璧峰禅师塔”。璧峰禅师是明代五台山的一位高僧，圆寂后也确实建塔五台山了，但他的塔明确建在了“文岫山普光寺”，并不是在这里，而且时代也不符合，因此他的记述值得怀疑。
《山西古塔文化》上也配发了这个塔的照片，但他说这是室利板塔，这个说法也值得怀疑。因为我上面说的那个“室利板塔”即便不对，至少那个塔还在“室利板碑”的跟前，而这个塔距离那块碑老远了。“室利板碑”是没问题的，有案可查。
最近出现的记录这个塔的资料是“三普”的《忻州古塔》一书，这本书中把这个塔叫做“八思巴塔”。虽然也没找到什么根据，至少和“室利板塔”及碑没什么纠纷，所以我就权且采取这个名字来记述。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八思巴塔】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八思巴塔刹座】
《清凉山志·珈蓝胜景》中记载有“普恩寺，普济寺（即今碧山寺）东山，旧称西天寺，元建。明洪武间，具生室利板的答寓此......”。志文中言的这个“具生室利板的答”应该是上述“室利板塔”塔主--- 阿麻剌室利板的答 ---的后裔或徒子孙。前面所说的那块明代“圣旨碑”中也明确有“西天寺”的名号。种种遗迹显示，这一片塔群可能是属于原西天寺（普恩寺）的，因此这座八思巴塔可能也属于西天寺。
而碧山寺的那五座祖师塔，都是民国以后的事情，也就是说，碧山寺的那几个塔都是后来建在人西天寺塔群中的。不过遗憾的是，西天寺没了，而碧山寺还在，“存在就是硬道理”，因此我把这一片塔群统称为碧山寺塔群。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八思巴塔塔刹】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八思巴塔华盖】
八思巴塔现存外观，特别是塔身和塔刹基本完好无缺，但是塔座显然经过了后期的修整。而这个塔的巨大价值恰恰就在塔座上，他这个塔座也是圆型的，据说这种纯圆型的喇嘛塔座较为稀罕，至少我是第一次看见。
之前听说过的唯一实例只代县圆果寺塔，而圆果寺塔被人交口称赞的原因中，最大的一份就来自它圆型的塔座，网络资料上甚至有人坚称：这种纯圆型塔座“尚未发现第二个”。但八思巴塔与圆果寺塔不同，前者是砖筑，后者是石砌；虽然它们的时代同属于元代，但它们的外观细节大不相同：尽管这两个塔身表面都没有什么装饰，但圆果寺塔砌造的精致细腻美观，而八思巴塔则粗犷豪放简约，更符合元代的一些特征。
八思巴塔通高约13米，塔座及塔身最粗处基本相同，大约都是5米；除华盖和刹座这两个构件是石雕以外，通身砖筑。整个塔身上，也只有华盖周围雕饰璎珞，刹座上雕饰覆莲瓣，其余部分完全素面，没有任何装饰，当然也没有塔铭。
就塔座而言，八思巴塔座是被后来修整过的，虽然塔身和塔刹的完好无缺，预示着塔座的损毁程度并不大（可能也就是塔座表面的砌砖风化碱化脱落了，后人又把散落的砖重新砌了一下）。但是这种没有内部结构的砖堆，一切历史信息和价值都在其表面上附着，一旦失去表面的原始风貌，有些历史信息就不好判断了。
所以说八思巴塔是个喇嘛塔，与其说它的塔身是个不太形象的覆钵，还不如说它的塔座是个不折不扣的覆钵。确实，这种“覆钵式塔座”真不常见，是我国喇嘛塔的一种独特形制。虽然这种圆型塔座由于八思巴塔的出现，已经打破代县圆果寺塔号称的“绝无仅有”了，但要再找几个还真不大容易。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八思巴塔塔座】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远眺全景】
【碧山寺塔群·元-民国·经幢】
碧山寺塔群的大致方位就和碧山寺庙院正对门，寺院在清水河这边，塔群在清水河那边。塔群的具体入口就在碧山寺山门牌坊左侧约百米处，建有一座桥跨越到清水河对岸，即可以进入密林中。那一片密林深密广大，那山坡虽然不算陡峭，也不好走，加之当时天气不太好，一不小心把脚给崴了，所以未展开大范围的搜索，不排除密林中还有其他古塔散布着。另外，在碧山寺院内的大殿前，还遗有明弘治元（公元1488）年的经幢一座。
《山西古塔文化》一书中归纳在“碧山寺塔群”中的至少两个很精致的古塔，还配有图片，我都没见着。虽然有可能是书的作者张冠李戴了，但在台怀镇别的地方也没看到，因此这个事情值得特别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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