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谦2.8亿港元买下他的鸡缸杯,我拿下一对斗笠杯

作者:冯玮瑜

只要是搞瓷器收藏的爱好者,无人不知“仇焱之”大名。这位殿堂级的古董商,相传曾以1000港元捡漏明成化斗彩鸡缸杯,而半个多世纪后,成化斗彩鸡缸杯以2.81亿港元成交,创下中国瓷器售价的世界纪录。今天要讲的,就是他另一件存世极少的把玩器物的入藏故事。

郎窑

郎廷极督造瓷器

私器存世稀少

清朝官窑器指定在景德镇御窑厂烧造,而清代名窑则以督陶官姓氏命名。例如臧窑是指臧应选督做的瓷器,年窑是指由年希尧督做的瓷器,郎窑是由郎廷极督做的瓷器,唐窑是由唐英督做的瓷器。
“若要穷,烧郎红”,所谓“郎红”,指的就是由郎廷极督烧的一种红釉器(我曾收得一件康熙郎窑红釉梅瓶,相关入藏故事点击蓝字查看)。

▲冯玮瑜藏品:郎窑红釉梅瓶

郎窑在中国瓷器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郎窑器,就是指在郎廷极出任江西巡抚的8年任内,督理景德镇御窑厂事务时所烧造的器物。郎窑作品设计精妙,制作考究,摹古成就显赫,成为康熙一朝继“臧窑”之后又一辉煌之创举。
郎廷极除了为皇室烧造贺寿御瓷与摹古宣成窑器以外,尚有设计烧造署写“御纯一堂”款之私人用瓷(即“郎窑私器”),流传至今见青花、斗彩翠竹丹凤纹斗笠碗、霁蓝釉碗、模印饕餮纹三足炉等十数件。由于前后烧造时间不过3年,存世数量稀少,故而目前对郎窑私器之了解极为有限,有明确流传记录的更为难得,故郎窑私器可遇而不可求。
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古器物部主任吕成龙老师,曾讲过一场关于郎窑研究的学术讲座。他并对“御赐纯一堂”款识作了详细的介绍,图文并茂,并以多幅图片用于说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那时开始我就对郎窑私器非常感兴趣了,可惜有“御赐纯一堂”的器物在拍卖场很少见到。
2014年5月27日,香港苏富比举办了一场“仇焱之收藏的把玩器物”专场拍卖会,内有玉器、料器、瓷器、鼻烟壶及几件扇面,全是仇焱之日常把玩的东西。
这年头还有仇焱之的专场,难得啊!
仇焱之

殿堂级的古董商

曾捡漏斗彩鸡缸杯

当下只要是搞中国瓷器收藏的爱好者,没有不听过“仇焱之”大名的。他是殿堂级的古董商,有时似乎高不可攀,有时又似乎触手可及。高不可攀是因为他藏品品位之高,等级之精,令人仰望;触手可及是因为他的旧藏在市场流转时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天价,余风流及,仿佛他就在身旁。
仇焱之生于扬州,13岁到上海“晋古斋”古玩店当学徒,其掌柜朱鹤亭对古陶瓷鉴定十分擅长。仇焱之在朱鹤亭的调教下,勤学敏悟,练就了一双辨别古陶瓷的“慧眼”。之后,他便自立门户,经营古陶瓷,因其聪敏过人,精通英文,并有独特的古书画鉴赏天赋,故十分注重对古陶瓷的画工纹饰与造型的研究,这在圈内可谓标新立异。
▲仇焱之工作照
到20世纪40年代初,仇焱之凭借英语流利,经营手眼独特,成为上海滩商贾云集的十里洋场中的风云人物,与瑞典古斯塔夫国王、大英博物馆霍布森与乔治・尤默福普洛斯以及闻名遐迩的大维德・珀西瓦尔爵士、乌尔渥斯的女继承人芭拉哈顿、上海博物馆等重量级的收藏人物或机构,交往深厚。他们手中让人眼馋的中国陶瓷藏品中,有不少为仇焱之昔日“经手”之物。
作为蜚声国际的“藏瓷大王”,仇焱之这个名字早已成为近现代中国明清瓷器鉴定、收藏的一个记号。坊间有关仇焱之的逸闻轶事,无一不提及仇焱之所藏古陶瓷之丰之精。
▲坂本五郎氏与仇焱之(右)于瑞士日内瓦
20世纪40年代末到60年代前期的10余年间,大批移民从上海移居香港,在此弹丸之地,仇焱之衔泥筑巢般地收藏了众多历代官窑瓷器,传其曾以1000港元捡漏明成化斗彩鸡缸杯,被誉为业内传奇故事。
某前辈告诉我的版本是这样的:
据说香港某藏家在一家古董店见到这只成化斗彩鸡缸杯,一时吃不准真假,就去请仇焱之帮忙掌眼。他们一起到古董店,仇焱之看后对藏家说:不对。一听是赝品,那藏家失望至极,吁嘘而去。夜间辗转反侧,一晚难安,那藏家心里老惦记着这只鸡缸杯,对这只鸡缸杯魂牵梦萦,第二天又跑去古董店要求再看看,古董店老板两手一摊说:“卖了。”
“卖了?昨天我还带朋友来看过,一夜之间就卖了?”
“是的,就是被你带来的朋友买走的。昨天你们走了以后,他自己又折回来买走了。”
“啊!”那藏家一听,气得肺都要炸了。真是岂有此理!他马上跑去找仇焱之算账。
▲成化斗彩鸡缸杯
仇焱之见藏家气冲冲地赶来,已知其来意,就坦然对藏家说:“那只鸡缸杯确实是我买了。”仇焱之接着又说,“我也知道你会来,所以我早就准备了一笔钱给你。”那笔钱当然不是小钱了。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此事就被仇焱之用钱摆平了。
一场冲突,化干戈为玉帛。仇焱之为人处世的老辣和手腕可见一斑。
当然这个故事未必是真的,仇焱之的故事坊间流传甚多,不乏杜撰之说。
成化斗彩鸡缸杯传世现知仅存14只,仇焱之曾珍藏过4只。他生前只售出过2只,或许其中一只就是2014年4月8日经香港苏富比以2.81亿港元被刘益谦竞得,创下当时中国瓷器售价的世界纪录。

▲时任香港苏比拍卖公司器物部主管的仇焱之孙子仇国仕(右)

▲成化斗彩鸡缸杯以2.81亿港元被刘益谦竞得
接受电话委托帮刘益谦举牌的,正是仇焱之的孙子仇国仕,这是我当年在拍卖现场亲眼目睹的。
私器

“御赐纯一堂”

烧造时间仅3年

收藏甚丰,且多精品,以收藏为主,买卖为次,这是仇焱之的收藏经营之道。仇焱之生前,曾在1979年卖给上海博物馆167件瓷器。仇焱之1980年病逝于瑞士,所有庋藏由裔嗣交苏富比拍卖公司在香港、伦敦分别拍卖。这些拍卖曾经引起极大的轰动,盛况空前。经过这几场拍卖,仇焱之生前搜集的精品,大部分都释出散佚了。2014年5月,这一场香港苏富比的“仇焱之收藏的把玩器物”应是最后一个仇焱之专场了。
“时至今日,祖父的旧藏仍是苏富比专题拍卖的亮点。”时任香港苏比拍卖公司器物部主管的仇焱之孙子仇国仕,在介绍“仇焱之收藏的把玩器物”专场时是这样说的。
▲仇国仕手持成化斗彩鸡缸杯
祖父收藏的把玩器物,由其亲孙子主持拍卖,真有意思。中国有句古话“崽卖爷田心不疼”,时代不同了,而且他孙子早就全盘洋化了,想来不会有故国之思、故物之念了。这个专场是由他亲孙子掌眼操持,以苏富比的品牌和仇国仕的声望,本专场器物当然是货真价实的仇焱之把玩物无疑了。
这场专场拍卖,我非常关注。一页一页地细看图录,没想到的是,拍品里竟有对“御赐纯一堂”款识的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一对。我就盯上了。
▲冯玮瑜藏品: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
如前文所言,郎窑烧造署写“御赐纯一堂”款之私物,仅得3年。所以郎窑私器是存世极少的,但世人对除郎窑红之外的其他郎窑器关注并不足够。从一见到这对杯子起,我就下定决心:这对杯子非我属,绝不作他人之想。
天遂人愿,经过激烈竞争,这对郎窑私家名器斗笠杯终于让我稳稳当当地拿下了,比底价高出4倍多。
▲冯玮瑜藏品: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
“月中丹桂连根拔,不许旁人折半枝。”这是有关于明代广东状元伦文叙的诗句,也是我那一刻的心声。
过枝花

布局别具巧思

画技出神入化

这对青花斗笠杯是由仇焱之收藏把玩过,由香港苏富比以“仇焱之收藏的把玩器物”专场释出,可算流传有序,是非常重要的郎窑私物,为我们窥知郎窑私物之面貌提供了极为难得的参考。
▲冯玮瑜藏品: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
依据考证,“纯一堂”系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康熙皇帝第四次南巡之际给郎廷极的堂号,因是皇帝赏赐,故署以“御赐”二字,以示恩宠。自此“御赐纯一堂”成为郎廷极最为荣耀之身份象征,并篆刻为章,与翰墨相随,郎窑设立之后,又在郎氏自制瓷器之中开始使用。“纯一”是指为人纯朴、单纯。郎廷极取此为堂号既有自勉之意,亦见其为官清廉之品行,正与“纯一”之义呼应。
▲冯玮瑜藏品: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
根据现存实物可知,与此对杯类似的郎窑翠竹丹凤纹斗笠杯,见有青花与斗彩两种,分别为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和北京故宫博物院典藏,亦见数例为私人收藏。
郎窑私物之前仅见“御赐纯一堂”和“御赐纯一堂、大清康熙年制”二款合一两种式样,此对杯是其中之一,实为不可多得的郎窑精品。此对杯正方倭角双框写款,与故宫博物院典藏近乎一致。
此对杯俊秀轻盈,胎土精良,体薄质坚,釉色莹润,洁白如玉。青花发色纯净,清雅怡人。杯中内外壁以青花淡描一竹一凤,对称布设,里外相衬,相得益彰。一器之内翠竹凝春,丹凤鸣祥。所画翠竹丹凤,一静一动,饶添野趣。青花淡雅,纹饰清新,画笔清秀细腻,灵动秀逸。其布局别具巧思,翠竹于器足上攀,丹凤展翅,均延伸过壁至杯内壁,连续不断,使内外图案既独立成章又浑然一体,构思之精令人叹绝。此式装饰技法名曰“过枝花”。
▲冯玮瑜藏品: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
此技法始见明末崇祯年间,官窑当中第一次使用仅见于雍正御瓷。而本品烧造于康熙后期,雍正之前,上承成化遗风,下开雍正青花风格的先河,当为雍正御瓷先声。此技法之应用非一般工匠所能为之,唯有画技出神入化者方能驾驭。凡运用此法者,皆品质非凡。
此杯设计匠心独具,精巧怡人,疏朗清雅,色妍而不俗,殊为妙品,执之甚适于心。私人物件,能成对流传三百年,仍保存完整,完美无暇,实属不易。
▲冯玮瑜藏品: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
2016年1月,我到北京故宫博物院参观“清淡含蓄・故宫博物院汝窑瓷器展”时,专门去故宫博物院古器物部拜访吕成龙老师。吕老师不但知识渊博,而且平易近人。这次拜访,我特别请教吕老师“御赐纯一堂”款识问题。吕老师把他的资料调出来对比,果然是一致的。
我手上这件郎廷极私人用器,落“御赐纯一堂”私人款识的,传世不多见,而且是经过仇焱之的递藏,苏富比的拍卖,更是难得。
▲冯玮瑜和她的藏品: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

玮瑜谈收藏与理财

收藏就是“高大上”?大可不必羞于谈钱

常有人说:收藏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是精神的享受;而理财则是算计,是功利的,不能把高尚的收藏沦为世俗的理财。好像一谈到收藏就“高大上”,若把收藏与理财关联起来,就充满臭味,就俗不可耐,与收藏格格不入。

一家企业要想长久,必须保持现金流,一个只投入不产出没有盈利的生意,无论怎么意义重大、如何高尚,连自身都生存困难,怎能长久?

皇家生产御瓷,可以不计成本地追求尽善尽美,因为它有庞大的帝国财政作支撑。而作为个人的收藏爱好者,资金总是有限的,除了发自内心的喜爱来进行收藏外,为什么不能把收藏作为一种理财方式,不可以快乐地进行收藏呢?难道非要苦行僧般节衣缩食去收藏オ是正道?为什么不可以一边收藏,一边把它当成是理财的一部分,寓快乐于收藏,寓收藏于理财,在享受文化盛宴的同时,也获得经济效益,带来收藏理财双丰收呢?

“食色,性也”。现代社会、网络时代,观点要与时俱进,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羞于谈钱。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收藏也是理财的一种方式,正如投资股市楼市一样,只不过更多了一份文化内涵,增加了生活情趣。

本文选自冯玮瑜亲历收藏系列丛书《你所不知道的中国收藏》第7章《郎窑私器——清康熙郎窑青花过枝翠竹丹凤纹斗笠杯入藏记》,有删减。完整版可扫码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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