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七卷 物媒红杏出墙来

“我是慧齿频道慧齿码物媒项目本省总负责人房尚美，是慧齿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本省唯一运营公司，我旗下对接本省本市所有区县的业务。这是我们编辑部主任小李，小刘是市场部主管。有幸得到贵省商会刘会长的大力支持”。她转头冲着右首位的刘会长微笑着，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她继续她的推广演讲：“物媒工程，让万物开口说话，万物互联。国家每年投入上百亿元的基础流量，也就是国家出资70％，地方政府出30％，企业免费入住慧齿平台。在座的各位，都是很有成就的企业家，想跟上时代步伐，必须借助媒体推介，给产品贴上慧齿码，给地方品牌插上飞翔的翅膀。”

经过省商会刘会长宣传鼓动和组织， 省会议大厅的讲台下几乎座无虚席，企业家们对网络销售已经不陌生，也比较熟悉二维码，对慧齿码和物联网概念还是云里雾里的听不懂，他们多数睁着好奇的眼睛，仔细听房尚红的推介演讲，男士们也有不少在欣赏着一排照明灯下的这个诗情画意的长发美女，尤其是前排的男士，耷拉着下巴，甚至偷偷咽着涎水。

后面的座位，有的企业家在低声聊天，谈论谁曾经是物资局的经理，当过附件厂副厂长，毛巾厂厂长，是某副市长的小舅子，当时市里的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多是任人唯亲。厂里破产，他趁机对仓库进行了侵吞，然后，开起了大拖挂车跑北京、广州。他应该不缺钱，但是他还是负债累累。有人说 ，他肯定是赌博了。也有人说，他外面的女人张口就要他60万。那年还托人贷款，一贷款就是三十万。后来，动了高利贷，要账的揍地他鼻青脸肿，后来，就上吊自杀了。

另一位企业家很熟悉本市老印刷厂，说是从老印刷厂分出了一个彩印厂被那女人买断了，当时是依靠一家央视标王企业，为这家企业印制包装盒。可是，后来央视新闻捅破这家企业的产品神话，她的彩印厂资金链断裂。到最后一年，她许诺自己的侄子，一个月多少工资，多少租车的钱，让侄子出车出人给她开车，结果一分钱也没有给侄子，恨地弟媳咬牙嘎嘣响。她继续挣扎，在厂址临街处开发了一栋门头住宅楼。楼起来了，可是，房产证办不下来，客户们急了，纷纷抢占房屋，到底是占了的就占了，没占的就坑了。直到今天也还解决不了。好几次有些人打出横幅，在临街楼下要求还钱。她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身患恶病，卧病在床，生命垂危。

刘会长继续帮着宣传推介：“慧齿码物媒体系，要服务于地方政府，协助地方做好地域文化传播，协助地方解决特产销售问题，与政府公众账号、政务发布平台相融合、无缝对接，维护党政领导形象；播发重要时政新闻；宣发部署重要工作；引导重要事件舆情；推动精神文明建设。传统媒体的传播方式将被新媒体的强大功能所覆盖，是新旧动能转换的重要体现！我们省市要抢抓机遇，先行先试，做出样板。各位企业家，多多挖掘出本企业的需求点，尽快让尽可能多的企业上线，且与慧齿码签订产品促销协议，使我们的物媒项目有声有色”。

按着会议程序，小李小刘开始给企业家分发宣传材料，然后让大家讨论，研究，不明白的，可以继续咨询房总。一时间，会场里呜呜呀呀一片喧哗。有仔细阅读宣传资料的，有评点资料上的名人形象的。也有凑到讲台边上，仰着脸咨询房总相关问题的。也有一些在观望，他们不急于了解，也不急着拿定主意签订合同。更多的企业家，珍惜老朋友难得的聚会，放松惬意地聊天聊地，聊企业兴衰，聊产品从朝阳到夕阳的转变。也聊自己的企业是如何通过技术创新起死回生的。

蓝翠有机肥公司李总说：“我们的有机肥，不是股份制，是联合公司，三家自己营销，自己报批生产，三家共用一个公司牌子，共用一个销售平台统一发售。我们都曾经是经销商，后来，靠着技术创新，逐渐变为实体企业。”

座位间，一个陈姓本市企业家，上世纪80年代就是陈百万，当时的万元户都很威风，成万元户那是好多人的梦想。他原来在市公路局工作，对路桥水泥很熟悉。那时是金桥银路，这些行当很挣钱。他最早停薪留职，下海经商。他说他是第一家私人企业能中标高速路的。他穿着圆领暗褐色的背心，肥而大的深灰色的裤子，他说着话，不时站起来塞一下裤腰，他说话声音忽高忽低，土话加气声。他现在非常得意自己发明的水泥构件自动生产线，上料，搅拌，装模子，震动，刷漆等工序都是自动遥控，可以制作各种水泥小构件。他正在试车磨合，请大学教授及社会各界的专家来给认证过。他信心满满地说：“我设计的机器重十四吨，乘以钢铁单价，成本也就10万元。只南水北调我们省里这一段，就要使用多少万米U形水道。德国的一台机器要上千万，我这机器可以卖一百来万就行啊”。

李老板接话说：““咱不说谁谁谁了，我们蕙原区的，人家的液压升降平台是大轮子的，他弄成小轮的，能更承重吗？能更快吗？人家都是用圆管的，他弄成了方管，你想啊，还是圆管的结实啊，人家是红色的，他弄成了灰色的，这叫创新吗？多少年来，蕙原的升降平台有些乱套，一个人能在网上注册七八家公司。你想，皮包公司和真办厂的没法比啊，办厂要投入多少啊！要发展就要扩建，就面临更大的投资，资金短缺是个问题。升降台，恶性竞争，一台1万5千，一万就卖，一年的利润上百万，没了。没有利润空间，哪来的售后服务？卖出的产品，出一次事故就麻烦。”

家具城张老板说：“我们区里抱团发展，我们那里的众运公司是股份制，搞的很不错。劳力是问题，民营贷款难也是问题，我们区的经信局领导给解决了贷款担保的事，像我贷款500万，新车间一下就起来了。贷款到期还不上也很正常，搭桥，咱拿利息，问题就解决了。不管怎么说，肚子疼给治好了，哈哈哈”。

市里的一位酒店老板抱怨：“五年前，外省的一个老板到县里去招工，1000元工资很好招，现在他招不着了，他现在愿意出500块钱的中介费，谁给带来工人，他直接现钱给。我给的价1400元。我经常到劳务市场去转，30岁40多岁的人，或者从一线二线城市里回来的，几乎就没有，只有接送孩子的妇女，50到60元干一会儿。”

一个经营农药的戴着高度近视镜的中年男人说：“我这人很实在，小江说他是废品收购站收购员，我就帮他寻找买卖，达到二百万呢，后来才知道他是废品收购站的老板，你说，欺骗我也太厉害了，早知道你是老板，你该给我提成才对啊！”他身边的女士说：“是这样，朋友打电话找他打牌，都不是那种正儿八经地打，都是给他设局的，我把他们给骂回去了”。说起卖农药开公司的合作伙伴，他继续说：“他们都坑我，琢磨我的钱，我替谁去要账，一分钱也不要他的，他替我要账，就要给他六千块钱！你说，西红柿没西红柿味，黄瓜没有黄瓜味，人都没人味了！”他说着，潸然泪下，摘下眼镜偷着擦泪。

刘会长拿起麦克，号召大家各就各位，会议程序进入最后的环节，有六家企业当场登台，与慧齿码签约，企业家与房尚美分别在合同书上签字。台下的企业家，也有羡慕的，也有观望的，更多的很冷漠很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