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芳诗选
每一条岔路都指向迷茫
其实,我的内心
装着山川、风物
和爱。偶尔,
也会把一些飞禽走兽
安置其间
我无法复述走过的树林
每一条岔路都指向迷茫
也不能把伤口剖开,让你听远去的
风声。我的耳朵里挤满了各种声音
麦芽破土的声音
树木开花的声音,火车的声音
墙角蜘蛛结网的声音
中年夫妻争吵的声音,更多的人
沉默的声音
那些走失的记忆,己无法将我
找回。我从树林走过
常常听见自己的咳嗽声
每一声咳嗽,都有树叶飘落
药片一样,嵌入时间的
裂痕之中
晨练
东山上的风真大。晨练的人
越来越少。老王说,与他每天结伴上山的
老李死了,就在大年三十儿晚上。来不及
说出一生的伤痛、郁闷和孤愤。来不及
看到新年的日出。老李常常
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刮过太多的沙尘暴
老王说,每个人都需要
一个地方。人总是要被风吹走的
他的平静让我悲伤
东山上的风真大。整整一天,
我开始重新练习
平静。练习喧与静的对白
雨中
靠着窗口往下望。车流
在人群中穿梭
雨是背景。密密的
消解着一切意义的喧嚣
此时,孤独是多么可贵
在这座北方的城市。这些年
一直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的影子在人群中闪现
又在人群中消失
在看不见的地方
扎向暗的那一边
人,是经不起俯视的
尖叫声划破了玻璃
一个人,因呐喊而变形
这是一组突然倾斜的画面
人,不过是生活在布景里
而我此时的孤独也不过是虚构
我囚禁在我的身体里
我囚禁在我的身体里
我的身体是透明的
蜻蜓的翅膀是透明的
黑夜也是透明的
在宇宙的黑洞里
种一朵透明的花
用冷色调的唇,
吃掉整个季节的忧伤
寻找乌托邦
暗夜行走的阳光
涉水而来
一只蝴蝶拯救了我
鲜花在路口盛开
那些无声的暗示
落地生根
爱,就在这里
在心灵与阴影之间
成为光的俘虏
我与光一起生活
生活在
爱所生存的地方
春天及其它
又一次提到春天
这个古老的名字又一次复活
一起复活的,还有
高楼下的人群、广场上的歪脖子树
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的
露珠,以及虫鸣。河水涌动
草木和爱,皆醒。唯独不能醒来的
是我的母亲。有人说起几件旧事,
声音沙哑。几个句子陷在回忆里,
抽不出身。那个为小草在歌唱的诗人
与春风擦肩而过,停止了抒情。
站在季节的面前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人说,沉默
是一种绝响。这个春天
我惴惴不安。天空依然被雾霾
覆盖。推开尘封的窗棂
把过去,藏在一个人的阴影里
把一种隐蔽的情绪,藏在知更鸟更深的
羽毛下面。一句问候也是春天的一部分
除了天空,我的凝望
是高悬的巢
这个季节我咳嗽
秘密压在喉咙
秘密压在喉咙
像阳台上的银杏树
忍不住,季节的诱惑
咳嗽几声
将藏在肺腑里的年少轻狂
嫩芽一般,一点一点吐出来
有时候需要听听身边的事物
听一场关于鸟的争执
听一株草的长势
花蕾也在料峭的风中咳嗽
“其实,火早就在体内燃烧
“其实,火早就在体内燃烧
只是现在再也捂不住了。”
此时,北方的春天已经在路上
此时,北方的春天已经在路上
到春天里走走
曾经错过无数个春天
已经遗忘了很多词。比如
光明、火焰、一颗曾经沸腾的心
此刻。不想再躲在阴影里,
虚构一个世界
我担心遗忘会更多
到春天里走走吧。窗外
有许多是是非非的人经过
他们什么也不说
一个词的咒语。不知
最初被谁脱口而出
刚一言爱,就满树花开
“人必须爱上/什么人
或什么东西/否则会生病”
有人在诗歌里留下证词
或什么东西/否则会生病”
有人在诗歌里留下证词
一朵桃花的阴谋
一朵桃花,在路的拐弯处
挡住了去路。从三月的缝隙处
回过头来,眉宇含羞
不要与我对视
不要在暗中念我的名字
整个春天都是你布下的阴谋
我怕在你含蓄的谎言里
梦见自己走失的声音
我常常在梦里写诗,只写给桃花
以及梦见桃花的人
我要忍住明媚、忧伤、暗恋以及内心
忍住浑身的颤抖和美忍住体内的伤寒
忍住那些
不忍说出的有关爱的全部
春天来的时候,黑夜一张口
就有许多蝴蝶飞出
惊蛰
水与火一道惊醒。锋利的闪电
干净地切断退路。土壤
开始萌动
在涅磐的最后一根稻草上
一只蝴蝶的翅膀
正掀起一场爱情的风暴
现在,该记住一些词
任一根根草站起来
不能继续潜伏。春天已经很深了
没有时间在镜子里顾影自怜
醒来吧,沉默的人们
播种一些乍暖还寒的心事
它使我们拥有再生的秘密
每一朵蓓蕾都击中软肋
惊蛰
只是去年设下的一个伏笔
作者简介:悦芳,山西高平人,现居太原。山西文学院签约作家,著有诗集《虚掩的门》。
悦芳:一个优雅而自带香气的女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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