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 | 雪与酒 互为背景的豪情
雪与酒 互为背景的豪情
文|张简
在中原,冬天总会有一场雪降临,尽管有时太早有时太晚,最终给期盼的人们以落地踏实之感。太早或太晚的雪总是留不住,脚步匆匆,在人们惊喜的欣赏下很快就消失了。原来,冰雪是中原人挥之不去的集体怀念。
而今,这一场薄雪也可以成就一场遇见的惊喜。
最后一场雪。我与金庸的武侠重新遇见。
那天,雪落的时候,我正在看金庸的《雪山飞狐》。积雪的山顶,众侠聚集,各有奇招。极冷中对决,怪招跌出,快、闪、狠,却稳、准、静,有时无招胜有招,几乎可以与现代的消音手枪媲美。难怪金庸,能在现代的世界里,为成年人营造一场又一场的盛大童话。看的人明知故事或过程是反逻辑的,但却甘愿沉浸其中。也许是人物的个性吸引了我们,那份纵情江湖意气,侠肝义胆,非黑即白的决绝,守信重诺的豪情,令缺钙的现代人望尘莫及。
金庸《雪山飞狐》电视剧插曲由罗文主唱,抒情诗一般的歌词,谱曲绝好,典型的抒情时代,令人听得豪情满怀。
“寒风潇潇,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
犹记别离时,徒留雪中情。
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梦未醒,
痴情换得一生泪影。
雪中行,雪中行,雪中我独行,
汇聚英雄豪情。
惟有与你同行,与你同行,
才能把梦追寻。”
如今,英雄俱往矣,徒留雪中情!
雪的白,雪的冷,酒引燃了英雄们的万丈豪情。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雪中的终极对决,使鲜血更红,使豪情更盛。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这些异于常人的侠客们绝不会这样。他们来去自如,快意恩仇,为情为友,置生命于度外。关键是他们都有一身的好本事,武功盖世。
看现代京剧《林海雪原》,杨子荣出场,高亢激昂二胡配音和唱词: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二胡的配乐太好听了,由此,爱上了二胡,专门去拜师学艺,可惜还是没有坚持下来。舞台上杨子荣脸部的红油彩太重,我还以为是喝酒的缘故。茫茫雪原,要对付土匪,克服寒冷,除了强大的精神支撑外,窃以为似乎应该有点热酒助力。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看来,雪与酒几乎是绝配。明末的张岱将雪酒结合得高雅。崇祯五年,西湖边居住的张岱,大雪接连下了好几天,湖中行人,飞鸟的各种声音都消失了。这一天晚上八点左右,顽主张岱撑着一叶扁舟,穿着细毛皮衣,带着火炉,独自前往湖心亭观赏雪景。他的《湖心亭看雪客》,就记载了一个大雪之夜,他独执意看雪,与陌生人酌酒的雅趣。张岱被当时推崇为名士,懂生活情趣的人。
还记得年少读武侠小说时的痴迷,可以不吃不喝,躲在一个角落。抬头一看,恍然眼前就是白雪皑皑或大雪弥漫。记得《七剑下天山》、《玉娇龙》,看得荡气回肠,却全然没想过: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倔强执拗的主人翁怎么生存?豪情支撑?物质基础呢?这样实在地一想,马上将武侠小说解构得无处容身。
金庸在一篇文章里解释他的武侠小说:他塑造的侠客们不是存在于现代的法制社会。否则一言不合就杀人,然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哪里能容得下!
日渐变暖的南中原,飘舞的雪花最适合观赏,推开玻璃窗子,伸出手,体味它们落在手心的短暂微凉。偶尔会忆起那些有梦的年代升腾过的侠客情怀,会心一笑。雪的洁白清冷,降落在大地后旷野的寂静辽远,也许在无意间会呼应了人们内心的某种情愫。
图|网络
--End--
Dec. 18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