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改口(五)
改 口
艾平||湖南
(十三)
注:距出院仅剩最后一天的上午所写《怡秀再婚》
我和怡秀的婚姻只维持了12年,离婚时她刚满36岁。她还那么年轻,重组家庭实属必然。但她容貌不出众,身体又发福过早,虽明志立誓要参加减肥运动,怎奈三天打鱼四天晒网,无法坚持下来;加之她还带着一个正在读书的儿子,且中间又做过一次大手术并因此失去生育能力,这些都成了她情感再出发的“硬伤”。
这期间,怡秀身边不断有热心人给她物色男友,安排约会,人家多半冲着“检察院”那个权力部门的金字招牌而来。可一接触她的那些具体条件,便又纷纷打起了退堂鼓。那些无功而返的热心人,渐渐地也淡了这分心,基本上认定怡秀再婚沒戏。
可就这时,却传出怡秀好事将近,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她的新任老公居然是为她开车的专职司机小耿!这一爆炸性的社会新闻,果然又在双江抢了个头条!
怡秀和小耿的情感故事,也是她后来亲口告诉我的。怡秀和我离婚那年,她在检察院刚担任正处级反贪局局长不久。这时,院里后勤服务中心给她推荐了一个事业编的专职司机,这人名叫耿天民,刚从部队志愿兵转业分配在检察院。小伙子个子接近一米七五,长得有棱有角,称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型男。
怡秀见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便好奇地问小耿在部队是什么军种?小耿告诉她,他在陆军侦察连干了七年,当了五年志愿兵。于是怡秀选了小耿为自己开车。
小耿打听到这位女局长新近离婚,心情一定很差,故而每次在怡秀上车之前,他都把车内车外擦拭着干干净净,并且还在车内喷洒一些茉莉花香型的香水。偏怡秀喜闻茉莉花的味道,她觉得这是一种能使她内心趋向安宁的味道。更难得的是,因为怡秀一般情况下都坐在后排靠副驾驶座一侧,小耿便在那沙发靠背上用双面胶贴一首小诗。诸如: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之类,有意让怡秀上车后一抬眼就能看到。
当小耿发现,怡秀在后面闭目养神时,他就会把CD调到较小的音量上,给怡秀放送《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情非得已》《祝你平安》《一生何求》等这些治愈系的歌曲。怡秀明显感觉到,小耿做这些都是为了她。还有,小耿囗风很严,尤其是当车上有其他领导时,他从不插话;这在为领导开车的司机里面,非常难得。
院里配给怡秀的是一台跑了13年的奥迪100“老爷车”,经常出点小毛病。小耿会修车,在不出车时他独自在那儿摆弄,总是把车况保持在最优的状态,从未耽误怡秀用车。小耿所做的这些无疑都给怡秀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过,仅此而已。”这是怡秀对我说的原话。
怡秀术后上班时,身体还比较虚弱,小耿扶上扶下十分用心。
半年后的某一天,小耿忽然改囗称怡秀为“姐姐”,说他初次见面以后,就喜欢上了姐姐。怡秀吃了一惊,便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小耿。
怡秀说:“小耿,你比我小7岁,我只把你把当小弟弟。况且我还是拖着一个大孩子又失去生育能力的半老徐娘,你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未婚小伙子,犯不着在我身上浪费青青浪费时间。”
可是小耿却不卑不亢对怡秀说道:“姐,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阻止我追求你。因为在爱情上男女双方地位平等,让时间老人作最后的决定吧!”
有一次,怡秀患上眩晕症,又呕又吐,直觉天旋地转。小耿毫不犹豫地背起怡秀就往医院跑,端茶送水,喂饭喂药 ,这些事儿都由小耿一人包揽。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多,小耿终于把怡秀这块冰冷的石头给捂热了。
42岁的怡秀和35岁的小耿,终于决定要在一起了。
关于我的再婚,以及怡秀的再婚,在整个双江城再次成为“喷子”设定的靶标。他们说我是老牛吃嫩草,怡秀是大姐带小弟,俩人有得一拼!真要计较的话,我和怡秀恐怕都要被口水淹死。
怡秀是再婚,小耿却是初婚。怡秀考虑再三,无论如何也得给小耿的家人一些脸面。因此,他们还是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受邀参加婚礼的,也只有双方的亲朋好友。婚礼定在郊外的一处农庄举行,那里有一块宽阔的草坪,适合作为西式婚礼现场。
目睹草坪上立起的一道玫瑰花墙,看见怡秀再度披上婚纱和红光满面的新郎倌小耿幸福地牵手,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我向怡秀当面表达了祝贺,又与小耿有了第一次握手。冥冥之中,我觉得这次握手意义非凡,仿佛成了俩个男人之间的责任交接仪式,从此,照顾怡秀的担子转移到了小耿的肩上。有了这次握手,那块压在我心上长达5年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从婚礼现场回家后的那天晚上,我没有与芳芳同睡,而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彻夜无眠。总觉得离婚后,怡秀遭遇的种种不幸,包括委屈地嫁给自己的司机皆拜自己所赐。想起自己往日的所作所为,凡事不无端后悔的我,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有点多余。聪明、热情、待人处世八面玲珑的小耿,婚后发奋上进,在之后的短短十年间提了干,从副科一直升到正处,成了光谷园区管委会的副主任。
我不得不佩服怡秀识人拣了个宝。那小耿不单知冷知热地疼爱着怡秀,还把大明明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培养他上了清华,又送去英国留学......
去年老岳父黎一峰寿终正寝,享年100岁。整个丧事的操办,除了省里的统一安排,其它事务基本上以黎家的新姑爷小耿为主。
我自始至终参加了葬礼活动。在公墓归葬岳父后,我当着全体家人的面,朝着老岳父的灵位行了三拜之礼;然后我朗声表达自己的心愿,我说:“爸爸,您在世时我就把您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如今您走了,住后每年清明,儿子我都会来看您。爸爸,您放心吧,妈妈、怡秀和小耿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我们今生今世永远都不分开。”
说完这句话,我和岳母、怡秀、小耿几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们的心也彼此融合在一起......
(十四)
注:距出院仅剩最后一天的下午所写《深刻的教训》。
不知怎么,到了这本回忆录的收官阶段,我脑子里无厘头的出现了那个,拥有百名情妇的贪官及其似是而非的形象。在我的意象中,那一百名颇有姿色的佳丽,每个人身上都长着两张嘴,下面的那张嘴,夜里排着队等着“风流的爷”喂香蕉给她们吃;上面那张嘴,如同饿极了的秃鹫,喉咙里伸出一只手来与一群同类争食着“风流的爷”大把抛撒的金币碎银。“风流的爷”身体是真好哇,好到令普天之下的男子为之汗颜;“风流的爷”荷包里的米米是真厚哇,厚到上下两张嘴的一群吃货怎么吃都吃不完。可是,“风流的爷”毕竟不是威权时代,掌握生杀大权金口玉言的皇帝;“风流的爷”腰缠万贯的金银亦非真正归属于他自己,而是他慷国家之慨、拿公帑猎艳以满足其过度膨胀的淫欲。正应了香港电影《无间道》里的那句经典台词——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风流的爷”最终把自己玩进去了,彻彻底底地沦为一个街谈巷议的笑话。
我以那个荒淫无度的贪官为例子,只想说明一个事实,即风流是有代价的。
联想到,自己23年前那次色心不受控的的出轨;导致随后这些年的生活乃至情感失序失控,这都是付出的代价。
我也检讨过,在那个时点上,不管是芳芳还是别的漂亮女孩,给了相似的机会自己都有可能犯错。
试想,一个年龄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小女子主动对你投怀送抱,其动机和目的不是昭然若揭吗?所以,我反复强调,在出轨芳芳的问题上,我没有任何理由责怪芳芳。
再说,现实生活中的确有一些女孩深受拜金主义影响,干得好不如长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颜值决定未来的一切,正好便利“我拿青春赌明天”;长得好又不如嫁得好,一旦钓到一个金龟婿,自己便可以如乘高铁、坐飞机、登火箭一般,快捷地实现人生梦想。即便钓不到金龟婿也无妨,退而求其次傍大款当小三,然后再试图上位,也不失为一条“曲线救国”的可行路径。这便是,当下许多青春美貌女子的生存之道。
只是我觉得,芳芳的迅速上位,不是她自身的能量大,而是因为怡秀的自我牺牲。
幸亏芳芳还不是一个坏女人,她也成了我的第二任妻子,这大概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倘若是遇见贾瑞碰到的那个谁不都不敢惹的凤辣子,把自个小命玩完,都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我出轨伤害最大的人,无疑是我的结发妻子怡秀。离婚后,怡秀曾经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在痛苦中挣扎了5年多。
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偿还对怡秀所欠下的情债。不管是她住院、再婚,还是岳父的去世,我都在尽力地利用这样的机会,修复我们彼此受损的关系;直到今天,我才缓过一口气来。
我终于明白了——“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老话的真实含义。
在这儿,我也想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诫年轻的朋友们,你们在迈出那一步之前一定要慎重对待。不错,好色是男人共有的天性,但只有“好色不淫”者才是真君子、才是伟丈夫!
写完最后一句话,旭东合上那台IPad。这本酝酿了三年的《回忆录》到此刻已经具备了完整的形态,囊括了贫困的童年、过早失去父爱的痛苦、十年寒窗孜孜不倦的求学之路、东渡日本留学两年的不凡 经历、学成归来的事业、婚恋、家庭生活乃至出轨的前前后后细枝末节都有了;近20万字的篇幅写得不落俗套,大小标题衔接到位,故事串连悬念丛生、高潮迭起。
旭东自觉总体上还过得去。如此一来,出版商那边可以交待了,自己这一生的功过得失也有了交待。
晚饭前,旭东找章悦教授开好了出院诊断书,以供明天出院办手续时使用。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旭东先给肇事司机小何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明早八点半,到医院来办出院手续。之后,他又给怡秀打电话,告知她已确定明天上午出院。
当晚,旭东又有了黄金般的睡眠,睡得很香很香。
出院这天,旭东六点就自然醒来了。
洗漱之后,他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前踮起脚尖向外张望。意外地,没有找到那个一点也不讨喜的大太阳。天空中絮状的云团潮水般地漫涌过来,感觉就在他眼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锅盖,屋里的光线随之暗淡下来。
旭东打开那个透气窗,一股沁凉的风吹在脸上,让他觉得格外的舒爽。
“起北风了,要变天了。”旭东自言自语。
旭东早餐仍是点外卖,吃了两个花卷,喝了一杯绿豆稀,算是勉强过了一个早。其实,旭东好想嗦一碗双江人酷爱的热干面,住院这半个多月来别说吃,连那熟悉的气味都未曾闻过,馋得他直流囗水。但他记得章悦反复告诫过他,说刚动了手术的人,是不宜进食热干面之类的不易消化的食物的;所以,为了尽快康复,他也不得不自禁囗福。
8:30分肇事司机小何,准时赶到病房里来了。从旭东手上拿到诊断书,旋即下楼去门诊部办出院手续去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旭东发现这小伙子人还不错。那天他被撞后,小何主动向交警122大队报了案,又打了就近的协和医院的120急救电话,并亲自护送他住院治疗。
在交警认定由他负全责以后,依照有关规定,手术住院护理等费用须由他先行垫付,然后再向保险公司报账确定理赔金额。考虑到小何全面履行了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旭东也没有为难他。
小何那辆崭新的5系宝马轿车,作为肇事车被交警扣押,在双江城这么大的城市,出门办事到底有些不方便。旭东便主动出示证明,让交警提前放了车。
小何办了出院手续以后,再次来到旭东的病房,当面又向“旭东伯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且告知,交警结案时确认的其他赔付金额,也已一并转到了伯伯指定的账户上。旭东知道这起交通意外至此也打上了一个句号。
9点刚过,芳芳终于开车过来了。进了旭东的病房,喊了一声“老公”,又破天荒地主动给了旭东一个拥抱,甚至还亲吻了他几下。
芳芳少有的亲昵举动,让旭东觉得又是一个意外,莫名其妙又有点儿受宠若惊。
随后,芳芳转身去清理柜子里摆放的换洗衣物。卫生间里的毛巾、拖鞋、脸盆,桶子,别人送的礼品等等,都归拢到那台从护士站借来的拖车上。然后她乘电梯下楼,把这些东西统统放入她的那辆宝马3系车的后备箱中。
待芳芳重新回到病房里,她很麻溜地找到那支拐杖,将其递到旭东的手上。
芳芳望着旭东说:“老公,我们回家吧。”芳芳说着就去搀扶旭东的另一条胳膊。
旭东拍了拍芳芳的手说道:“稍等一会儿,还有一个神秘的大人物要过来。”
“谁?”芳芳问。
“猜猜看。”旭东眨了眨眼晴故弄玄虚。
芳芳想了半天,还是猜不着。
“不用猜了,等一下她就过来了。”旭东笑着说道。
(十五)
一直等到10点多,怡秀才匆匆忙忙赶过来。一进门就大囗大囗地出粗气,脸上则流淌着恣肆的汗水。
趁着怡秀喝水擦汗的功夫,旭东伸出并拢手指的右手,指着前妻向现任介绍道:“芳芳,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大人物’——双江市人民检察院的常务副检察长黎怡秀同志。”
旭东的冷幽默,把怡秀逗乐了。
芳芳自与旭东结婚后,这还是第一次与怡秀见面。23年前那场惨败,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她偷瞄了一下怡秀,旋而就躲闪了。她可不敢与怡秀辣辣的目光,正面交锋。眼前的这个大姐大,似乎比那时更显胖,可她强大的气场还在。
芳芳只觉心里震颤了几秒,可出于礼貌,她只得嗫嚅着打了一声招呼:“秀......秀秀姐好......”芳芳的声音听起来像蚊子叫,之后就低头站立一旁默不作声。
怡秀毕竟是资深检察官,多少大场面她都亲历过。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英武威严之气。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俨然成了一个调解家庭矛盾的和事佬。她仍是选择靠外的那张木沙发坐了下来,又招呼芳芳过来,坐在里边的那张木沙发上;又让旭东将那把靠背椅挪近一些,这样就有了他们三人首次围坐在一起的罕见画面。
因为事前有过沟通,旭东乐得在一旁装聋作哑。怡秀接下来的一通长篇大论,指向性非常明确,就是奔着芳芳一人而来!
“芳芳妹妹,你还记得吧?刚被我领进家门那时,你口口声声叫我阿姨;可是忽然有一天你改口叫我秀秀姐。就因为那一次看似风平浪静不经意间的改囗,却在你与我之间、我们与旭东之间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我们搭乘的那条小船顷刻就翻沉了,我们几个落水者差一点被淹死。经过20多年的涤荡与沉淀,那场海啸已成过去式,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得以重新捋顺。现在的旭东是我的大哥,妹子已经成为旭东的合法妻子,按照咱们中国人的习惯,我应当喊你嫂子。如果我真的那么改口,估计你也承受不起吧!年纪上你比我和旭东都要小一大截,你既已改囗称我为秀秀姐,那我还是叫你小妹吧?这样,我们相处起来就不至于那么别扭。言归正传,我今天推掉公务来找小妹聊聊,其实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你和旭东互敬互爱把往后的日子过好。小妹,姐的这番苦心你明白吗?”
“秀秀姐,我明白。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好了,我理当洗耳恭听。”芳芳不失时机地向怡秀表了一个硬态。
“那好,我可就说了哈。小妹,并非我喜欢翻旧账,当初你和旭东有染以后,我感到很震惊也很愤怒。你说你怀了旭东的骨肉,难道我和旭东就没有孩子?你一厢情愿地想逼迫我自动退出,那我请问你,我有什么过错?难道我就不该捍卫自己的家庭吗?小妹,你想过没有,按照古时候的说法,我是旭东的原配夫人,是正妻,是大老婆!你能否进这个家门,必须征得我的同意;否则,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虽然新社会不兴这一套了,但我要是坚持不肯离婚,你也拿我没辙。如果我真的那么做,最难的一定是东哥,他夹在我们俩个女人之间一定会焦头烂额。因为他不仅是我的男人我的丈夫,他还是著名专家、一局之长,市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盯着,不排除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巴不得他出事罢官。加上那会儿你又整出跳湖寻短见的新闹剧,迫使我快刀斩乱麻似的和旭东离了婚。没办法,我爱旭东胜过爱自己的生命,我愿意为他作出任何牺牲。但是离开旭东最初那几年,我感觉自己的整个心都被剜去了,创囗上每天都在流血.....”
“小妹,因为我的退出,你很快成了我的接任者,不久小明明诞生。你本该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和旭东好好地过日子的。可是这些年你是怎么做的?我可听说了喔,你不积口德,对旭东胡乱叫唤,高兴时是东哥旭东;发躁时是傻子、神经病甚至还有婊子崽。你竟然把身为大学者、博士后的局长老公,轻贱到连自己养的猫狗都不如。小妹你这也太过了,怎么看都有点作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是人间至亲至爱的伴侣,丈夫也是我们正派女人的终身依靠 。小妹,你要把自己的丈夫看起一点,你晓不晓得?”
“还有,你长期认为,旭东娶了你这年少美貌的老婆是‘白拣了一大便宜’,真实情况怎样?难道你心里没有一本账吗?先说你的工作是怎么来的,你和旭东结婚后,组织上为了解决旭东的后顾之忧,把你安排在水电局机关财务科。你虽学财会专业,人家见你是局长夫人,也未安排你的具体工作。每天光点个卯,上点自由班,待遇还不少。再说你的弟弟妹妹参加工作,你父母的农抟非,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旭东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办成的?你们一家从先宁乡下迁到这省城安家落户,没有旭东这尊菩萨挡在前面,哪里就这么容易呢?再说到钱上头,当初旭东硬要我把他那200多万的稿费带走;可是为了让你们过得宽裕一点,我只争取了大明明的抚养权,家里的财产一分也没要,全部给了旭东。旭东是一个做学问的人,钱财上的事,他从来就不怎么过问,想必这些东西全部被你抓在手上了。可我听旭东说,你支用大笔开销都不知会老公一声。就这事,小妹你也做过了头.....”
“对小明明的教育,小妹你的过失更大。正因为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你对他一味骄纵袒护,把小明明给耽误了,以致其在学业上一事无成。这成了旭东心里的一块伤疤,他的身份明摆在那儿,教他脸上怎么挂得住?”
“小妹,今天我给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掏心窝子想说,却又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对你说的话,希望你莫生闷气。你也是快奔五的人了,东哥也一天天往老走,退休后短短几年头发胡子全灰白了。东哥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专家,回归家庭后,还得靠你这当老婆的人好生照顾......”
怡秀对芳芳说的话,句句击中要害,把芳芳说哭了。
芳芳说:“秀秀姐,以前还从来没有谁和我说这些,姐的话句句都在理上,我都打收条。小妹以前太任性做了许多错事,恳望姐姐多担待。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大家都要和和美美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怡秀的话,也让旭东听出了神。第一次觉得这个曾与自己同床共枕12年的女人,做起人的思想工作来比自己强得太多。
怡秀抬腕看了看手表,此时已近正午。
“我们几个难得在一起,不如就近找个馆子吃顿便饭吧!”旭东用眼晴扫了一下芳芳。
芳芳会意,赶忙拉着怡秀的手说道:“走,秀秀姐,今儿我们请你。”
几个人正要出门,忽闻天上响了一声炸雷。霎时,就传来“哗哗啦啦”的雨水声。
这时候出门肯定不合时宜,于是三人同时站在窗玻璃旁看雨中街景。百感交集的旭东,左手搭在前任的肩膀上,右手揽住现任纤细的腰身,三个人同时扭头望向窗外。
街上,猝不及防的一场豪雨,正把附近马路边摆摊的小商贩以及匆匆赶路的行人淋成落汤鸡,满街都是抱头鼠窜的人。狂风卷起片片落叶漫天飞扬,其中还夹杂着黑白两色的塑料袋;高楼阳台间不时有人在抢收已部分淋湿的被褥衣服,只听得铝合金窗户时开、时关,“叮当哐啷”的一顿乱响.....
少顷,如烟的水雾升腾起来,视线立马就模糊了。马路中间,淤塞的车辆纷纷开启双闪如蜗牛般爬行......想来失序、失控都是暂时的,待到雨过天晴一切都将重归正轨。
说到底,这是一场喜雨,一场及时雨。那传闻的24只秋老虎,再想肆意妄为恐怕也难了。
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说不定这场雨下过之后就顺秋了。如此一顺百顺,一切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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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作者简介:张爱平,笔名艾平,网名草根痴梦,自由撰稿人;《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散文作品见于全国各地各级报刊及《东方散文》、《西部文学家》、《品诗》等网络平台,累计超百篇,多次获奖;个人诗集《缤纷四季》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猎猎南来风》经青年作家网三次节选推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