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俊 | 一段奇葩的爱

一段奇葩的爱

文|赵红俊

一九七二年我来湖北南漳,是同徒弟军一起干木工活时,从陕西转战到这里的。当时有很多人问军带弹棉絮的工具了吗?看来,弹棉絮有利可图有工可做。

山里人也许是天高皇帝远,没有布票棉花票竟然也有棉花,山沟里挨家挨户人家都有待嫁不待嫁的闺女,于是乎各家或商量或抓阄,我这个木工师傅摇身一变,成了弹棉絮师傅军的徒弟,嘴巴上捂着个黑黢黢的口罩,打风筝、崩老弦、铺套子、放线拐、网被套、搓压板,整了个不亦乐乎。

回忆那时候,也真有些奇葩的事儿。我们落脚的地方叫桑树坪,我们的“房东”老王家住的地方却不怎么平,在他家住也并不平静。

那条山沟里住的人家零零散散。两面大山夹着一条小河,小河上间隔不远就有一溜儿石磴,河里的水面,也许是浅流里石片石块被太阳照出的反射,比起别处河水的五光十色、波光粼粼更加五光十色、波光粼粼。

正对院子门的外面河边半干半湿的地方,有两块平放着的石头,似乎是专供人们捶打沾湿了的衣服的所在。

这里房前屋后的树木,好像对我们特别友好,树叶天天“哗啦啦”地拍着手。我们进了石块堆成的院墙门,连两条大黄狗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工作地多么远,军都坚持要去有两朵花的老王家居住。去的次数多了,慢慢的我看出了其中的腻端,原来是军和王家的大姑娘两个人有了“勾当”。

不料,二姑娘也效法姐姐,看我时含情脉脉、羞羞答答、慌慌张张、躲躲闪闪。我沾沾自喜又十分害怕,一段撕扯不开的事情似乎就要发生。

老王家只有两个千金,没有扛幡摔盆的儿男。老头子勤恳老实,老妈妈爱说爱笑。

老爷子下雨天也不休息,不是去稻田里扯草,就是去地头挖排水沟。老妈妈下雨天更不得休息,田埂边打猪草河沟里放鸭子,是她的必须。

他家的大姑娘叫桂花,二姑娘叫芍药,“龙生九种种种不同”,桂花赤红脸,膀扎腰圆。芍药偏偏生的小巧玲珑、桃花粉面。

桂花有气力少文化,芍药有文化却行动纤纤如柳。桂花疯傻外露是装傻、风风火火是实际。芍药文文静静是真实、温柔内敛是具体。

雨天棉花湿润不容易弹开,我们就来王家玩。六个人围坐一桌吃饭,王爹爹王妈妈对面而坐,桂花和芍药自然而然地各找心仪人并肩。

两个姑娘各挑肉丝鸡蛋豆腐往各自的那个他碗里放,有时候姐妹俩的筷子会同时夾住一块肉互不松手。僵持过后胜方莞尔自得,败方惜而长叹。

每次来到,不管衣服脏不脏,姊妹们逼着脱下,拿到河边去洗。我对军说:“衣服穿不烂让她们洗烂了。”

晚上临睡下,姊妹们争着拿出自己的新被子,强加在我们身上,弄的我晚上不时开窗子迎凉风。

桂花爱去外边跑,抓蝴蝶粘蜻蜓,拿个网兜子河里捉鱼,掂个带镰刀的竹竿树林子里割蜂巢。

芍药喜欢坐在屋子里看书听收音机或喃喃自语或窃喜或低声哼哼。

我不喜欢偷窥别人的隐私,军和桂花的详细过节也就无从知晓,他们的去处也无意去跟踪。只是芍药特粘人。

我到桂花的房间里稍站一会儿,芍药说话就连剌带刺儿:“咋可出来了?热乎呗!我这屋里有蝎子精!”我无论在她屋里坐的时间多么久,她却丝毫不烦腻。

说她不爱出去玩也不尽然,有一次军和桂花不知道去哪里游荡,芍药准备了两张塑料布,两个竹筐,竟然逼我和她一起去南岭头掐野韭。

去了一上午,不但掐的野韭少得可怜,雨水从头上流入脖颈,然后又顺进了衣服內,两个人湿如落汤鸡。

返回时大雨如注,在一面山崖避雨,先是两个人肩并肩而立,芍药突然与我面对面站立,相视久久,猛地双手环抱我的腰际,脸蛋贴着我的胸膛,两个人颤栗栗。

我的心里猛的一擞,一顾电般热流涌遍全身,脑瓜一阵发晕,如坠雾霭而飘飘缈缈。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山菊的一颦在脑海里闪过,继而似乎又是山菊猛地一怪脸一红。心里想,不可,千万不可。

我果断地从腰后掰开芍药的手,轻轻推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抓起脚边的竹筐,向山下走去。不料芍药紧跟而来,丟了手中的筐,右臂环着我的脖颈,呜咽抽泣。

回到家里,桂花迎面而站,芍药说:“真冷真冷!”桂花窃笑调侃:“冷呀?咋不让你那哥仔暖暖哩!”芍药不理,甩给我一身她给我洗好的干衣,奔进自己的房里呜咽去了。

桂花笑曰:“哟!说错了吗我?”“错错错!有心栽花花不活,只怪'春风不渡玉门关’呐!”我心里这样想,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看看难缠,走为上策,第二天天不亮,我趁着月色,逃出了桑树坪。

图|网络

--End--

作者简介:赵红俊,十林镇河北村人,离职老教师,精通木工 ,爱好读书,喜于文字,回忆往事成为老来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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