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酒和美酒
如果你也喜欢文学,可能会同意我说的:“浊酒”其实比“美酒”更有诗意。“浊酒一杯家万里”“一壶浊酒尽余欢”“莫笑农家腊酒浑”,都让人浮想联翩。人在万般孤寂、困苦的情况下,仍不放弃对快乐的追求,没有美酒就喝浊酒,这是多么可爱而又可敬的人性。
陆文夫在《吃喝之外》中描绘了一个诗意的场景——
那一年你到一位下放的朋友家去,那位可怜的朋友的荒郊茅屋,家徒四壁,晚来雨大风急,筹办菜肴是不可能的。好在是田里还有韭菜,鸡窝里还有五只鸡蛋,洋铁罐里有二斤花生米,开洋是没有的,油纸信封里还有一把虾皮,有两瓶洋河普曲,是你带去的。好,炒花生米,文火焖蛋,虾皮炒韭菜。三样下酒物,万种人间事,半生的经历,满腔的热血,苦酒合着泪水下咽,直吃得云天雾地,黎明鸡啼。随着斗换星移,一切都已显得那么遥远,可那晚的情景却十分清晰,你清清楚楚地记得吃了几样什么东西,特别是那现割现炒的韭菜,肥、滑、香、嫩、鲜,你怎么也不会忘记。
陆文夫没有告诉我们当年那两瓶洋河普曲的滋味,想来一定不会比现在的茅台五粮液差。酒作为“有灵魂的水”,它的“灵魂”不是金钱所赋予的。张中行先生反复提过,排遣苦闷、寻找欢乐,二锅头和茅台的作用相差无几,但它们的价格却是天壤之别。
当然,如果有钱有条件(当然不是可以公款吃喝的条件),喝美酒也是很让人羡慕的。“新丰美酒斗十千”的侠气,“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豪气,也都有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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