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泪水,洗净了灵魂
蜗居于一所乡野小学,在工作和生活的罅隙间,我总是铺开一页页纸,种植下一行行文字,把心怀中的一次次撞击和错位种植在字里行间,把浮生的一串串脚印保鲜在字里行间,把书斋里的一个清幽的梦腌制在字里行间。正如我在散文集《抚梦而歌》的后记中所说:种下梦,长出的也许是杂草;种下爱,长出的也许是荆棘。但无论是杂草还是荆棘,毕竟是自己虔诚地种出来的灵魂的歌声,心便可缘此而无憾。
每逢有亲朋问及发表了多少作品时,我总是笑而答之:我的笔墨太丑陋。
是的,我的笔墨太丑陋,羞于示人,故而这些年一直不投稿,不参赛,偶有散文或诗歌散见于报刊杂志,均系文友约稿所致。不投稿,不参赛,是因为我不愿沾染报刊与赛事中的腥臭,是因为我惧怕心绪吸纳了泥沙而变得浑浊,担心让我那些蘸着坦诚写下的文字丧失了逍遥和清澈。我的书房吟竹斋中所挂的一张条幅道出了此番心怀:“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这是一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也是一份自命清高式的阿Q精神。
2012年5月,我的一首小诗《与埙对坐》被选入了由南阳市诗歌联谊会主办的《汉风》诗刊第三期,因此而受邀参加了第四届汉风诗会。18日,梅溪宾馆中参加诗会的既有河南省作协副主席,又有名不见经传的诗人;既有市委秘书长,又有在建筑工地上打工的诗人;那天,诗歌是唯一的通行证。诗会上,聆听了几位著名诗人的讲话,咀嚼了诗友对于诗歌从当下突围的焦灼,触碰到了南阳盆地中遗存的楚风汉韵。午宴时,与众诗友把盏对酌,我们喝下的不是酒,喝下的是诗。
次日,梅溪宾馆,让我铭记的是几行悲悯的眼泪,几行高贵的眼泪。这眼泪,来自于南阳日报社《白河副刊》一位资深的女编辑——崔伟老师。
崔老师讲述了3月份她到建筑工地采访李永普诗兄时的经历:“我们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搅拌机前,往推车上装搅拌过的水泥。一铁锨,一铁锨,你不知道那是多重的活呀,车子推走的间隙,他都要抽支烟给自已打气,不然就没有足够的力气装完下一车水泥,这样他一天要抽掉四包劣质烟……十来个人住在潮湿的地上,那不是人住的地方……那么重的活,一天才能挣几十块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写诗,我的理解是那就是他的精神支柱,没有诗歌,我耽心他的生命就会结束……”
在讲这段话的时候,她几度哽咽,会场上几度响起纯度很高的掌声。她那几行眼泪飘撒成细雨,滋润着南阳的文脉;那几滴眼泪汇成了溪水,洗净了我的灵魂;那几滴会飞翔的眼泪,把亲和力种植到了每一位诗友的心田。
深冬时节,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让魏晋遗风和唐宋风姿覆盖了南阳盆地,覆盖了我的吟竹斋,覆盖了我的思绪。我提起笔,写下了两首小诗《听雪》和《品茗》,循着被我惦念的那几滴眼泪把稿子发到了崔老师的电子信箱中。
元月19日,上天再次把蒲公英的种子播撒成了漫天雪花。诗兄王东照给我这个乡野之人打来电话,说我的《听雪》和《品茗》刊发在18日的《南阳日报》白河副刊上。
闻听此讯,我掬起了一片雪花,掬起了一片晶莹的职业操守,掬起了一片对崔伟老师的感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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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