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南京老头 探究泰州“乌若”
十多天前,公众号“大春观察”推送了我的一篇散文《重温乡音》,其中对溱潼“湖八鲜”之一的螺蛳,我写有一段经典的三泰方言趣述。原本很是普通的小文稿,却挑起了几个南京老头儿特别的兴致,一个个着实为此闹腾了一番“探讨”与“深究”。《重温乡音》是同学之间几篇溱潼游记之外的一个拾遗补缺,充其量也就是些树林里的几片花瓣和树叶罢了,哪知被几个老头儿盯牢了文中“乌若”这句乡音土语,一时间没完没了。幸亏是在手机微信里各执己见,若是当面“探讨深究”,搞不好这几个倔老头儿还会弄出个脸红脖子粗来......估计是一个个吃饱了撑的,三个老家伙连夜“探讨”起了溱潼的那道美食——螺蛳,并“深究”起了在三泰这个落地为啥这玩艺儿被当地人叫做了“乌若”,甚至连那螺蛳的壳、螺蛳的颜色、螺蛳的肉也都没有放过。
三泰,是指泰州、泰兴和泰县(姜堰)及其周边的一些镇乡村,这三地的方言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我的母亲与外婆就是三泰之一泰兴乡下的贫下中农,而且我又是被外婆一手带大的,对这里的语言从小就耳熟能详,说起泰州话来也几近乱真。当那篇《重温乡音》上线后的当晚,网名叫做“老红木”的老头儿最先在群里撩事:“旅游回来后,我对'泰音’寻思良久,特别是三泰人为啥称螺蛳为'乌若’花脑筋最多.......”“此'乌’是否有'污’之义?因为螺蛳生长在污泥之中;另外,'乌’又为'黑’,'若’又近'旯’(拉)音,将螺蛳象形为水里或污泥中的'小黑角’,或'黑丁’等,岂不'乌若’也?如此想来倒也释然......”“红木老头”写到这里似乎意犹未尽:“对此想了很久,代价是研究'泰音’对脑细胞杀伤太大。那些土鳖到冒烟的地方语音,其实是门实用的秘境学问,愈加感觉到泰州话要比高淳话更加难以理会.......”平日里颇有文采的“老红木”居然被这个“乌若”搅和得如此神魂颠倒,这倒是让我绝对没有料到。
我好歹是个泰州人家的子孙,面对“老红木”的这番“主观判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随即端起一副“准泰州人”的架子,煞有其事的也来了一番“主观臆断”:“这几天,我也为'乌若’之由来苦思冥想来着.......”“螺蛳的肉几近黑色,泰州方言称其'黑’为'乌黑乌黑’,可见'黑’可作'乌’解;而泰州方言中的'肉’又被念作'若’音,因此,螺蛳肚里的那丁'黑肉’,泰州方言读其为'乌若’,理应顺理成章......”“老红木”固有大才,此刻也觉得本就精通泰州话的我之观点似乎有些道理,其再言自然不乏秀才之幽默:“徐兄之言比我更深些,俺做研究生,兄任博士后。”本以为俩老头讨论至此,我这个“博士后”的一番主观臆断便给这个“乌若”的由来画上了一个句号,不想时隔半个多钟头,另一个网名为“梦晓”的老头儿发来一段大论,我与“老红木”读罢不禁目瞪口呆且啧啧称奇:“梦晓”乃地地道道的南京老头儿,如何懂得这许多三泰方言的弯弯绕绕?
↑品尝“湖八鲜”后,几位同学小憩于溱湖浮桥廊间(摄影 老红木)“梦晓”是一位名画家、摄影爱好者,更有一手上好文章,他发来的“乌若之论”,从表面上看,的确要比“老红木”和我的观点更奇一筹。究其原委,他的那位几十年前感情笃深的前女友正是纯宗的泰州人氏,正是如此,其“乌若之论”更显理直气壮,且洋洋洒洒:“'乌’在此处与二位理解之语义应该无甚大错,但徐兄言'肉’为'若’,恐不准确了。”“人家曾当面跟我解释道:'螺蛳’二字在泰州语言的字面上写作'乌螺’,通过泰州方言说出来之后,便成为了'乌若’.......”(作者注:此处已省略103字)我这个“准泰州人”读罢“梦晓”似乎带有终结性的跟帖,顿时云里雾里摸不到边际,没敢再作狡辩。倒是“红木老头”不依不饶:“螺蛳的状色有乌,还会有其另色。即便是个斜述,还需有证。”真没想到,只一会儿功夫,“梦晓”真的发来了430字的佐证(作者注:由于篇幅有限,此处省略)......
↑旅途中的每一餐都少不了当地的水特产----“乌若” (摄影 何如夏)那天晚上,为了一个巴不挨的“螺蛳”,三个老头儿就这么你来我往,估计谁也没能说服谁。也许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也许俩仨老友之间只是寻个开心,再不就是多动动脑筋以免“老年痴呆症”靠近,至于到底是个什么结果,早已经不再重要。如果这一段段的“乌若之论”让三泰人民就这么读见,也许会笑的直不起腰、上不来气,也许更会乐一乐来自于省会的这仨老头儿:“瞧这三个'老乌若’,好玩!真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