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勤老师的文字,我极喜欢。就是简单的吃一个鸡,内里居然也有万千玄机,读之令人捧腹。不信,你读读看,不笑,你尽可来找我,我请你吃土鸡——边缘
好戏在后头。这回,去遂昌湖山采风,最后一个节目,安排在黄泥岭吃土鸡,高潮留给饭桌,倒也符合“民以食为天”的理念。
黄泥岭土鸡,名气不小,身价不菲,每公斤卖到了120元,虽和本山大叔的“战斗鸡”尚有差距,在鸡族之中,无论如何,都称得上名门闺秀了。
于是,就想早点把它吃了,装在肚子里,比较放心。时间已近中午,从福罗淤匆匆往回赶,心急火燎的,只恨车子开得太慢。盘山公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水库,急也没用,把馋虫咽回去。好不容易下了车,上了游艇,马达轰鸣,舱尾剪出滚滚的浪花,心想离土鸡近了。谁知欲速则不达,“嘣”的一声,游艇触了礁。这一下,有点慌兮兮,翻了船,文人学士成落汤鸡倒无所谓,倘若有人被龙王爷招了女婿或者充了后宫,如何向“冒号”交代?所幸事故不太严重。船工和几个秀才,站在礁石上,推推搡搡,弄了半个多时辰,上演了一场抢险救灾的壮举,恢复了正常航行。好事多磨。
游艇在绿莹莹的湖面上,继续突突突前行。两岸青山缓缓后退,拐个弯,水位线下的泥土越来越黄,顾名思义,该是到了。
船靠岸,系缆,一个一个下来。风真大,像《西游记》里的妖风。一顶女式太阳帽,不小心吹飞了,满世界乱滚,便宜了男士,赶紧捡起来,向才女献殷勤。看起来,土鸡村防卫森严,站稳了,先来个“火力”侦察。这是名副其实的黄泥岭!泥土的颜色像黄表纸,覆盖着水涨水退的山坡。房子建在半山腰,头上是青葱的树,脚下是黄色的泥,像划了一条弧形的分界线。村民守着一方天地,靠山不吃山,吃起鸡来了,倒也稀奇。疑问虽然有,现在顾不上解惑,先解决肚子要紧,餐桌上,可以边吃边研究。
最近的一户农家乐,是安排我们吃鸡的地方,几十步外,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进门两张大圆桌,中间一个土鸡火锅,四周陪衬了青椒、黄瓜、长豇豆之类的农家菜。火锅里的鸡汤,泛着金黄色的油滴,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货色。文人吃相,顾不得斯文,拿碗的拿碗分筷的分筷,赶紧下箸。都市蜗居之人,买菜市场的鸡,何曾尝过此等美味?加上确实也饿坏了,狼吞虎咽的,三下五除二,很快对菜肴来了个大扫荡。可怜一只土鸡,除了一堆嚼碎的骨头,连汤也没剩下多少,都进了我们的胃。
饭后,在村里走走,感受一下乡野之风,顺便向老百姓讨教讨教养鸡的经验,有条件的话,床底下养几只,过年招待客人。据说,家养之鸡,要充分培养它的野性,赶它满山跑,睡草丛、吃草虫,吹山风、淋山雨,自由恋爱、无拘无束,肌肉锻炼得像美国西部牛仔,让那些定时吃饭定时洗澡定时上厕所定时睡觉的“写字楼鸡”,在它面前黯然失色,自愧弗如,失去谈婚论嫁的资格。遗传是品质的源头,把好关,杜绝劣等鸡族的色诱,是保证后代肉质鲜美的关键。
这一行业标准,简直是为黄泥岭量体裁衣,别人很难达到。这里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环境优美,空气清新。鸡们生活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之间,门外是广阔的运动场,遍地是环保营养的食物,想谈情说爱,有浪漫的棕榈树;想生儿育女,有接地气的平房,难怪一个个精神愉快,身体健康。现代人崇尚自然生态,他们对黄泥岭的土鸡情有独钟,把它端上杭州上海的餐桌,成就了鸡爸爸鸡妈妈的都市之旅。我听了,只好放弃养鸡的崇高理想。路边,板栗树下,鸡妈妈领着一群鸡宝宝,咯咯咯地散步觅食,数一数,大约有20来只,养大了是一笔可观的财富。想起村人介绍,为保证品牌,每只鸡从小就要挂牌,谨防假冒。嗨!真想挂一只,下次来的时候,或许体重和品貌已达标,下锅之前,认准标志,免得吃了半土不洋的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