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辉：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51)嬲嗯死咯抱鸡婆

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51)嬲嗯死咯抱鸡婆

刘清辉

“抱鸡婆”就是孵小鸡的母鸡，作家艾芜(原名汤道耕1904～1992年) ，在《回家》中有一段话：“天井抱鸡婆带着一窝鸡仔，正拿翅子遮着它们，让它们睡觉。”

我曾经瞧见我的祖母，在箩筐或木桶里安置一些旧棉絮、稻草或透气性能好的杂草垫底，铺一层松毛须须，选好种蛋放在松毛上，安排那些1~3周岁母鸡当“抱鸡婆”孵小鸡。

这个过程十分有趣，且令人动容。母性使然，母鸡往往见到种蛋就会轻轻趴下，抖动身子、松散翅膀，小心翼翼地将蛋儿们都抱拢护在身下，很少私自活动，兢兢业业地长时间坚守岗位。“抱鸡婆”一般都有翻蛋本能，她们定期的轻轻地翻动种蛋，目的是，让种蛋均匀受热，于成功孵化大有裨益。等母鸡会自动上、下孵窝的后，主人再经过照蛋、选蛋、踩水、出雏、清壳等环节，协助“抱鸡婆”让全部雏鸡自动脱壳，这样，“抱鸡婆”艰难困苦的孵化，才算大功告成。整个过程大约三周。“抱鸡婆” 孵鸡与女同胞十月怀胎异曲同工，最大的区别应该是，小宝宝体内体外与否。我观察到，一些“抱鸡婆”真是可怜，一窝雏鸡孵化出来，肚子下面的毛都磨光了。当它们领着小宝宝觅食散步时，若有谁胆敢试图侵犯，会不顾生死，奋勇上前，维护宝宝的安全，母子深情，苍天可鉴。

“抱鸡婆”这么敬业，为什么又会有了“嬲嗯死咯抱鸡婆”之说呢？

现在孵小鸡，大部分借助机械设备。过去的农村，“抱鸡婆”在完成艰巨的孵化任务后，主人还期待她们立刻回到下蛋的老岗位上来。可是一些“抱鸡婆”，对孵化后代情有独钟，不肯回归原岗位。和主人较量的结果，往往以大部分“抱鸡婆”不得不老老实实俯首称臣，继续下蛋而告终。

可恨的主人，会使用各种“非人”的办法镇压可怜的“抱鸡婆”们。如：将它们的脚捆住，系在固定物体上非法拘禁；毫无“鸡”性地不断取走它们心爱的孵蛋；残酷地把它们翅膀捆绑起来，不让自由活动；

以“吊半边猪”的形式，将它们长时间吊离地面；凶狠地用一根粗壮的公鸡尾毛穿透它们的两个鼻孔；更有甚者，有些人类居然在冷冻天恶毒地将它们丢到冷水里浸泡。

尽管如此，依然会有一些“抱鸡婆”同志坚贞不屈，不改英雄本色，为了鸡的后代，死都要当“抱鸡婆”。即便是主人安排公鸡去进行骚扰，它们也能够忍辱负重。面对具有如此坚定信仰的“抱鸡婆”，主人们也无可奈何，只得嘟哝一句：“嬲嗯死咯抱鸡婆。”由它们自生自灭去了……

“嬲嗯死咯抱鸡婆”这条方言，到了邵东人的现实生活中，居然衍生出截然相反的含义，真是太有辱于劳苦功高的“抱鸡婆”们的光辉形象了。如说：“看啰！那杂嬲嗯死咯抱鸡婆，昨天才坐牢出来，今天又在偷东西了。”这是在鄙视那些不肯改悔的坏人。又说：“那杂嬲嗯死咯抱鸡婆，工作都安排好多天了，他一点动静都莫得。”这是在发泄对那些长期抱鸡婆一样窝着，不付诸行动的懒惰之人的不满。还说：“唉！那杂嬲嗯死咯抱鸡婆，还以为他呆的地方有宝贝呢！古嘎动员他换岗位，他都嗯听，是吧！古子晓得呷古亏了吧！”这是在为那些听不进正确意见的顽固人士叹息……2017.2.17

【作者简介】刘清辉：现任邵东县法院副院长。系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长期坚持业余创作，擅长散文写作。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有作品集《大山深处的孤独守望》。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