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界曙光”杨志一,心得颇丰,见解独到,是经方临床的身体力行者
竭力阐扬和普及中医药知识
杨志一(1905-1966年),又名佩贤。
江西吉安人。幼时因家道中落,生活贫苦,至13岁才发蒙读书,16岁时就读于李茂斋先生门下。翌年,至上海舅舅徐元浩(字鹤仙,为旧《辞海》主编之一)家,得徐帮助,进入上海中医专门学校学习,为经方大家曹颖甫所赏识。1927年杨氏从该校毕业,旋即在上海开业行医,同时和同学张赞臣、朱振声等创办我国最早中医药刊《医界春秋》,任编辑部主任,历时达11年之久,至1937年因抗战爆发而停刊,杨氏还于1930年和朱振声创办《幸福报》,继又主编《大众医报》(后改为《大众医学月刊》),宣传普及中医药知识,这是我国最早的中医药报纸之一。1938年因日寇侵华战争全面展开,乃返回江西。先在吉水阜田镇开业,后又至吉安市,一直到解放。1953年到南昌参加省中医实验院的筹建工作,成为全国最早建立的中医院的骨干医师,1958年转入省中医药研究所,并任临床研究室主任。196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50年代开始,杨氏长期参加血防工作,10多年来,他深入农村疫区,奔波在血防第一线。1966年下半年,他到湖口血防第一线工作,不幸身染重病,经抢救无效与世长辞。
一、学术与经验
(一)学术观点
1. 崇尚仲景六经辨证
杨氏受曹颖甫等影响,对仲景学说饶有兴趣并颇有研究。1923牛秋,杨氏染病,吐泻肢冷,势濒于危,同学章次公邀请曹颖甫来诊,投以大剂四逆汤,2剂而安,因而益信经方疗效。后来他在《经方实验录》序言中写道:“问世以来,服膺师训,悉心体验,深知功效宏而应用广者,固舍经方莫属。”因而对《伤寒论》、《金匮》兴趣颇大,研究较深。还在校学习期间就写有“阴阳证烦躁辨” 、“厥论” 、“论痿躄有肺热肺冷之不同”、“读金匮笔记”等论文发表在当时的《中医杂志》上,深得曹颖甫的赏识。如有一篇“伤寒阳明证与温热阳明证异同论”,曹师评曰:“原原本本,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杰作也。”解放后,由于临床科研的需要,乃潜心探讨六经学说在临床上的运用,对柯韵伯的“只在六经上求根本,不在诸病名目上寻枝叶”、“仲景之六经,为百病立法,不专为伤寒一科;伤寒杂病,治无二理”等论点,极为赞许。他运用六经辨证施治规律治疗血吸虫病、传染性肝炎、肠伤寒、泄泻、痢疾以及宫颈癌因放射治疗而致直肠炎、膀胱炎等均有较好效果。这种广泛运用仲景法治疗杂病的钻研精神和灵活手段,在近代还是比较罕见的。
杨氏重视六经辨证施治规律的临床应用,善于运用经方,指出仲景法在临床上的运用有三个方面,一是见其证用其方,如风温热证用麻杏苡甘汤、外寒内饮证用小青龙汤、阳明痉证用大承气汤、肾着证用甘姜苓术汤、妇人脏躁证用甘麦大枣汤、肠痈病用大黄牡丹皮汤;二是见其证用其他经方或后世之方,如瘅疟用柴前连梅煎或何人饮、中消用调胃承气汤、水气血分证用调荣饮、妇人转胞尿闭用补中益气汤、阴吹症用增液承气汤或补中益气汤;三是用其方治其他证,这也称之为经方活用,如小陷胸汤合栀子厚朴汤治疗肠伤寒、枳实薤白桂枝汤治疗呃逆、大黄蟅虫丸治肝脾肿大、当归四逆汤治妇人痛经,吴茱萸汤治疗胃痛、肾气丸治疗水肿等。这些都是杨氏的经验之谈,弥可珍贵。
2. 重视后天脾胃调理
杨氏指出,脾胃主饮食水谷的受纳运化,为气血津液生化之源,五脏六腑的滋养有赖于此,故历代医家对脾胃极为重视。杨氏在临床上强调调理脾胃,对不少疾病通过治疗脾胃而取得疗效,如用建中汤治疗溶血型黄疸、血吸虫病的脾虚发热和肝脾肿大;用补中益气汤治疗肾炎水肿、产后尿闭及妊娠肿胀等,均有较好效果。
杨氏重视后天脾胃的调理的学术思想,还体现在临床上广泛运用饮食疗养和食物治疗方面。他认为,食物疗养应用范围较广,取材不外乎素食与肉食两方面,其应用,当以病人饮食喜恶和病情需要为转移。例如肠伤寒,在发热进行期,病人无食欲,在辨证论治因势利导的前提下,必须禁止固体食物,多喝米汤、萝卜菜汤等流质,帮助清理肠胃,能使及早退热。待至恢复期邪热已退,食欲恢复,便可逐渐停药,仿《内经》“食养尽之”之意,给以适当的滋养品,加牛奶、牛肉汤、鸡汤等调理收功。其他热性病也可仿照此法。反之,不问饮食喜恶,过早地把这些滋养品用在邪热方盛之际,适足以留邪而助热,或用在余邪未清之时,又可使热势再来,酿成“食复”之患。
关于食物治疗方法,杨氏极为重视,早在30年代就编著有《食物疗病常识》一书,他认为,一般包括配合使用和单方验方两种。配合使用,如开噤散用陈米、石莲子配人参、黄连、菖蒲等治噤口痢;白虎汤以粳米配石膏、知母清气分热邪;大半夏汤以白蜜配人参、半夏治反胃、呕吐等等。单方验方:(1)一味宁肺饮治百日咳:花生仁(生者泡去皮,打碎如泥)40粒,白冰糖12克,水煮成乳糜状液汁为度,临卧时连渣服饮,连服3-5次。用于小儿百日咳及麻疹、肺炎后期遗留的咳嗽有燥象者。(2)文旦鸡治哮喘:母鸡1只(去头足内脏,切成块),另用上等柚子1只,切一盖去果实,再置鸡肉于柚中,加少许盐和水,盖上并用黄泥封严,入糠火中烘熟,取鸡肉汁服食,入冬服1次,冬至服1次,治体虚咳喘及哮证。
(3)鸭蒜汤治水臌、水肿:久治不愈,小便不利者,用老母鸭1只,陈大蒜头120克,水煮浓汁不放盐,缓缓饮之。也可以鲤鱼配大蒜,或鲤鱼配赤小豆,服法相同。(4)猪胰治风疹瘙痒:久患风疹,肌肤干燥,瘙痒不止,用猪胰子油(带联贴)1具,红枣120克,先将胰子油切块,入锅炒半熟,加盐少许和红枣,再隔水蒸熟,分次服用。
3. 强调传统方剂应用
杨氏认为前人流传下来的常用方剂,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反复检验的,是千百年来经过无数人身试验证明行之有效的,这比动物试验还要宝贵可信。不少医家一生的经验就体现在一两个方剂上,如刘草窗的痛泻要方、魏玉璜的一贯煎、冯楚瞻的全真一气汤,都是他们一生心血的结晶。我们必须异常珍视这份遗产。因而杨氏一生都重视历代成方的临床应用,除经方外,如补中益气汤、温胆汤、阳和汤、归脾汤等都是他常用的方剂,因此他的医案往往体现了中医药的大法大方,对学习中医药的传统理论有很大的启发和帮助。
杨氏强调传统方剂应用的又一特点是,临床治疗善于守方,常常以坚持就是胜利自勉,往往辨证一经确定,便不因某些细微末节而轻易改方,故临床上以一方到底而收到病愈证除效果的病案并不少见。
(二)经验专长
1. 治血吸虫病,倡六经论治
解放后杨氏致力于血吸虫病的中医药治疗研究,摸索出一套六经辨证施治急、慢性血吸虫病的規律,他指出,血吸虫病的发展过程,由经络而传脏腑,由早期而至慢性期,病情变化错综复杂,决非一般杂病可比拟。更不是一方一药所能通治,主要关键在于寻找出它的发病、传变和治疗规律。本病急性发热阶段,病在阴阳表里之间,为邪正相争阶段,其治疗以扶正祛邪为主。如系太阳兼阳明之证,见高热不退,恶心食少,身重便溏,口渴喜饮,苔边白中黄腻,脉数,治用达原饮以透太阴之湿,清阳明之热;如系太阴虚热之证,现阴阳失调局面,治疗当以调理阴阳为主,如以面色萎黄、肢腹肿满、食少腹胀、大便溏、舌苔浊腻,脉缓软为主症,则属太阴湿浊型,治以补土运脾为主,治以实脾饮、王氏厚朴散等为主方;如以面色苍黄或暗紫、腹胀满而急、青筋暴露、肌肤甲错、舌有紫斑或瘀点、舌苔黄、脉弦或弦数等为主症,则属厥阴瘀热证,治以柔肝活血为主,用调荣饮、大黄蟅虫丸等为主方;如以面色苍白或黧黑、腹满而软、足跗肿、形体枯瘦或矮小、唇舌淡白、苔白润、脉沉细等为主,则属少阴虚弱证,治以温肾为主,用禹余粮丸、肾气丸和附桂理中丸等。总之,其治疗规律,莫过于六经分经论治,使邪去正复,阴阳协调,从而达到疾病治愈或好转的目的。
2. 疗肠伤寒病,以阴阳为纲
杨氏吸取前人经验,结合自己临床体会,归纳出了肠伤寒证治一些基本规律。认为湿温(包括肠伤寒在內)一证,在阳旺之体可化燥而成为实证,即阳明燥结之证,以采用下法为主,逐邪外出,清解肠热,这既可预防或减轻毒血症的产生,亦可预防因肠伤寒持久便秘引起肠出血甚至出现肠穿孔。这称为湿温阳证,以大黄为其主药,故称为湿温大黄证,同时可选用黄连、黄芩、厚朴、半夏、陈皮、栀子、枳壳等配合治疗。在阴盛之体,湿温日久,又可寒化而入太阴和少阴两经,治疗又当扶阳温解,防止虚脱休克,这称为湿温阴证,以附子为其主药,故又称为湿温附子证。至于温病家治疗湿温有辛凉清解、芳香化湿、甘淡滲湿法,方有三仁汤、甘露消毒丹等,一般湿温证可用。但若属肠伤寒的湿温证则早期可用,至中晚期则不一定适用,或只可作为辅助治疗方法。杨氏40年代前后,曾在吉安行医时用以上方法治疗湿温,迭起重症,名噪一时。现举病案一则以见一斑。
王某某,男,44岁。患者病前行房,饮酒当风,未几恶寒发热似感冒状,前医用一派辛凉清解药,汗出而热持续不退,精神衰惫,扶起便溺竟至晕倒。
请杨就诊时,已历旬余,身热汗多,蜷卧不安,间作妄语,神色委靡,听觉迟钝,不饮不食,肠鸣便泄,起则头眩,肢体震颤而至晕倒,脉象濡弱而数,苔厚黄润。认为证属湿温病,因阳气不足,湿邪留恋,而呈少阴病症状。治宜温肾潜阳,解肌散热,处方如下:制附片15克(先煎),朱获神12克,川桂枝5克,活磁石30克(先煎),炒白芍10克,黑锡丹10克(布包),法半夏10克,藿梗6克,制厚朴3克,远志肉3克,正广皮6克。水煎服,1日1剂,服2身热即退,其他症状也好转,再守法调治而愈。
3. 传染性肝炎,重虚实寒热
传染性肝炎急性期发病规律,多因内伤饮食,外感湿毒而起,且往往是由脾胃涉及肝胆。其发病的主要因素是湿,而湿的发生和脾密切相关,因脾为湿土而主升,胃为燥土而主降,湿邪内蕴,脾胃受病,升降失常。脾胃乃人体气机升降的枢纽,脾胃升降失常又导致木郁土中,肝胆之气郁结不畅,其升降亦随之失常,终因湿热熏蒸或寒湿郁遏,胆汁外溢,而致发黄。即以慢性无黄疸型肝炎而论,一般认为相当于中医的肝郁,尽管其病与气血郁滞有关,外感湿邪转居于次要地位,并出现胁痛肝大等症,然临床所见,究以食后腹胀、体倦乏力、大便不调等症较为突出,仍不脱离脾胃两经。其辨证大法,在急性期着重分虚实,即实则阳明,虚则太阴的传变规律;在慢性期着重分寒热,即寒在太阴,热在厥阴的从化作用,由于阳明属腑,腑病多实,太阴属脏,脏病多虚。在急性期既有在脏在腑之分,因而有虚化、实化之证出现。又因太阴脾经为阴中之至阴,易从寒化;厥阴肝经,为阴中之阳,易从热化。在慢性期,病位在脏,《素问·五脏别论》有五脏者,“藏精而不泻也”的明训,故只有从阳虚阴虚两纲来辦寒热,有虚而无实,即寒属太阴,责在阳虚;热属厥阴,责在阴虚。其具体证治,急性期属阳明实证者,面目鲜黄、苔黄口渴、大便结、小便黄赤、脉弦滑数为特征,治用茵陈蒿汤清涤肠胃以利湿热;属太阴虚证者,以面目晦黄、苔白不渴、大便溏、小便黄、脉缓软为特征,治宜用茵陈四逆汤温补气以化寒湿。在慢性期,太阴寒化表现为阳虚血亏,症见面色萎黄、唇舌俱淡、体倦肢冷、食后腹胀、肠鸣便溏、小便自利、脉弦缓等,法取归芪建中汤温阳补血,助通营卫;厥阴热化表现为阴虚血燥,症见颜面潮红、唇燥舌红、胁痛内热、尿黄便结、脉弦细数等,法取三甲复脉汤滋阴软坚,或取丹栀逍遥散养血柔肝解郁。
二、典型病例
例1. 脾虚发黄:刘某某,男,20岁。巩膜皮肤发黄已1个月,经西医诊为溶血性黄疸,先后共输血2000毫升。症见头晕心悸,面色萎黄,唇舌淡白,全身疲乏不能起床,口淡不欲食,夜寐盗汗,时发虚热,大便溏,小便自利而黄,脉大而缓软。诊为脾胃虚弱之虚黄证,遵《金匮》法,取甘温建中之黄芪建中汤:黄芪12克,桂枝6克,白芍12克,甘草5克,大枣5枚,生姜2片,饴糖30克。每日1剂,共服20余剂,症状显著减轻,可下床行走,眠、食、二便正常。又以上方加当归、党参等治疗,共服35剂,后用归芪建中汤合真武汤加茵陈18剂,红细胞由108万增至289万,血色素由30%增至58%,黄疸指数由50单位减至20单位,体重由53千克增至60千克。再守方服20剂,继以归脾丸调理,4个月后复查,红细胞416万,血色素72%,黄疸指数11单位,凡登白试验直接阴性,间接弱阳性。8个月后复查,血象同上。
《金匮·黄疸》指出:“男子黄,小便自利,当以虚劳小建中汤。”后世称此为虚黄。有人认为虚黄两目不黄,并非黄疸,而是萎黄乃血虚所致,通过本案可看出,这种观点显然是不妥的。应当把虚黄看作是黄疸的一种。但也要看到,《金匮》毕竟只是提供了大方大法,故本案除了小建中汤温中健脾外,加黄芪、当归益气补血,加茵陈以退黄,合真武汤补肾助脾,从而取得了满意疗效。
例2. 产后尿闭:吴某某,女,29岁。因在农村产院分娩早期破水,无法娩出而入院。入院时膀胱胀满,经导尿后,以胎儿吸引器协助娩出。产后7天,小便均不能自解,每天非导尿不可,经治未愈。诊时见小便点滴不通,小腹坠胀,饮食一般,大便正常;近稍有寒热,无乳汁分泌,口中和,唇舌淡白,脉象虚数。证属产后气虚下陷,膀胱气化功能失常,兼有寒热,亦属气虚感冒所致。法取补中益气:黄芪18克,党参12克,升麻10克,柴胡8克,当归10克,白术10克,陈皮3克,甘草3克,川芎6克,生姜3片,红枣5枚,水煎服,第二天乳来,第3天小便即能自解,感冒亦随之而愈。
产后尿闭,相当于《金匮》的转胞症,原法用肾气丸;补中益气汤出自李东垣,为治疗气虚发热的代表方,原适应证中并无尿闭,本案用补中益气汤治疗尿闭证,充分体现了辨证论治的重要与灵活性。本案虽见尿闭、无乳汁分泌和感冒三主症,但其因均为中气不足,故以补中益气汤升清降浊,益气解表,结果3剂而愈。
例3. 妊娠风水:刘某某,女,35岁,因妊娠8个月,全身浮肿,咳嗽气逼,入某医院治疗7天,曾服双氢克尿塞以及中药五皮饮加味等剂,全身浮肿仍剧,腹水增加,正在考虑引产未决之际,杨氏应邀会诊。诊得患者面目及全身浮肿,恶风鼻衄,咳喘不已,呕逆不能食,大便尚通,小便短赤,舌尖红,苔粗白,脉浮数有力。虽未见发热、口渴等症,而风水挟有里热之候显然可见,遂从《金匮》风水论治,宜宣肺利水,清热平喘,处越婢加半夏汤:净麻黄5克,生石膏12克,法半夏8克,生甘草3克,生姜2片,红枣4枚,杏仁10克。连服6剂,虽汗出不多,而尿量增加,全身浮肿消失,腹水亦除,咳喘见平,体重由61千克减至46千克,饮食睡眠恢复正常。
本例辨证著眼在肿与喘,肿属于风水,喘属于《金匮》咳而上气的肺胀证。仲景指出:“上气,喘而躁者,属肺胀,欲作风水,发汗则愈。”说明以喘为主的肺胀,因肺气不能宣降,通调水道之职失常,可发展为以肿为主的风水,两者治疗皆宜发汗。本例肿喘并作,不同于一般水肿证,故用越婢汤发表清里行水,用半夏、杏仁降逆平喘蠲饮。其用药简而分量轻,但却收效捷,可见本例取效不在药味多,而在选方准,消肿不在份量重,而在辨证确。
例4. 阴水合并臁疮:黄某某,男,35岁。患血吸虫病已10年,下肢溃疡已17年。诊得:患者面色萎黃,唇舌淡白,腹部胀满但按之柔软,腹围94厘米,左小腿有9厘米X 13厘米大一溃疡,溃烂塌陷,流水不断,久不收口;大便溏,小便无异常,脉象弦缓。认为病属阴寒凝结,脾肾两亏,治以温阳解凝利水为主。处以阳和汤加味:鹿胶7克,熟地黄15克,麻黄3克,干姜5克,白芥子7克,肉桂3克,甘草5克,附片10克,茯苓12克。服8剂后症状好转。再接服附桂理中汤15剂,腹水基本消失,下肢溃疡面缩小,分泌物日少,且由黄水转为脓性,疮口逐渐愈合;患者精神饮食亦均有好转,二便正常。化验检查:血色素由45%增至55%,红细胞由248万增至335万;肝功能化验,麝浊由+++转为阴性,脑絮试验由+++減为+,白蛋白与球蛋白之比由1.46/5.91转为4.15/2.15,住院29天而出院。
本案内见腹水便溏,见臁疮缠绵,并有面色萎黄,唇舌淡白,便溏脉缓诸症。虽内外同病,却均属阴寒凝结所致,故其治疗先以外科方温阳解凝利水,内外同治。继又投以补阳健脾益气生血之剂,内外共方,结果腹水与賺疮同时获效。
例5. 厥阴热泄:刘某某,女,57岁。近年来白带增多,下腹疼痛,西医诊断为子宫颈癌,经放射治疗后,近3周来大便泄泻不止,经服痛泻要方等,不见有效。诊得:患者目青,脉弦,舌光红中裂;头晕,口苦咽干,饮食、睡眠均差;大便日泻四五次,无粘液,肛门灼热。诊为厥阴阴虚热泄,肝风下迫,疏泄太过。法宜酸苦泻肝,酸甘养阴清热。处以连梅汤加味:川黄连5克,乌梅10克,生地12克,麦冬10克,阿胶10克,白芍10克,甘草3克。水煎服。4剂后便泄已止,再3剂,大便正常,食欲增加,精神睡眠均较好;但仍觉口干,舌质红较前稍润,脉细弦。至此肝风下迫之势已敛,但气阴未复,治以酸甘为主,佐以酸苦,仍照原方减黄连加党参调治而愈。
仲景治厥阴热利,本来用白头翁汤,但白头翁汤之利,为厥阴疏泄不及,湿热困于肠间,木郁土中所致,即后世所称之痢疾,所下当有脓血,其症见腹痛里急后重;舌苔多黄腻,与本证之泄泻而无里急后重,舌光无苔,显然不同。一为疏泄太过,阴液内亏,故以连梅汤酸苦泻热,酸甘化阴;一为疏泄不及,湿热困聚,故以白头翁汤疏木泄肝,清利湿热。又少阳与厥阴相为表里,此证见口苦、咽干、目眩之半表半里证,何以不用黄芩汤?因症见头晕目青,舌质红、中裂,是邪热已深入厥阴,阴液内伤,黄芩汤养阴敛肝之力不足,故不取用。且本病又无痛泄并作之肝脾不和症状,又非抑肝扶脾之痛泻要方所能奏效。
三、著作、论文
杨氏30年代在上海编著出版了《胃病研究》、《吐血与肺痨》、《四季传染病》、《儿病须知》、《妇科经验良方》和《食物疗病常识》等10余种中医药书籍;解放前后在《江西中医药》等杂志上发表《六经初探》、《急慢性血吸虫病的六经辨证论治》、《传染性肝炎六经分型论治的探讨》和《血防医话》等中医药论著数十篇;遗著有《杨志一医论医案集》(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年第1版)。
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