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城民俗：喜闹洞房
麻城民俗：喜闹洞房
文/颜宏流
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洞房花烛夜，长夜燃明灯。”中国的传统婚礼，亲戚朋友、邻里乡亲都喜欢闹洞房。
闹洞房历史悠久。上古把婚礼视为幽阴之礼，不奏音乐，人们也不祝贺。周代以前，结婚仪式并不热闹。 到汉宣帝五凤二年（即公元前56年）八月， 诏曰:'夫婚姻之礼，人伦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二千石，或擅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酒食相贺召。由是废乡党之礼，令民亡所乐，非所以导民也。……勿行苛政。'这是我国首次以政令的形式，对婚礼不贺的否定，从此婚姻相贺便逐渐传袭下来。
上古时期，通常是盲婚哑嫁，不仅缺少婚前交往，甚至素未谋面，男女双方定亲结婚，皆以媒妁之言为凭，亲近一些的亲友，或以指腹为婚为准。男女双方，特别是新娘，缺乏男女交往的机会，更没有刚到新的家庭招呼客人的经验，新人往往陷入纠结怎么打开僵持尴尬气氛、 造成不能很好地亲近对方的窘境。喜闹洞房，就是给新郎新娘双方营造一个更快进入夫妻角色的氛围。
关于闹房习俗的来历，传说与驱邪避灾有关。相传，很早以前紫微星下凡，在路上遇到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尾随在一群迎亲队伍后面，他看出这是魔鬼在伺机作恶。于是就跟踪到新郎家，只见那女人已先到了，并躲进洞房。
当新郎、新娘拜完天地要进入洞房时，紫微星守着门不让进，说里面藏着魔鬼。众人请他指点除魔办法，他建议道：“魔鬼最怕人多，人多势众，魔鬼就不敢行凶作恶了。”
于是，新郎请客人们在洞房里嬉戏说笑，用笑声驱走邪鬼。果然，到了五更时分，魔鬼终于逃走了。由此可见，喜闹洞房一开始，就被蒙上了驱邪避灾的色彩。
如今闹洞房，无论长辈、平辈、晚辈，聚在新房中，祝贺一对新人，有“三日无大小”“闹喜闹喜，越闹越喜”“玩起来三辈是弟兄”之说。是亲戚朋友、邻里乡亲给新郎新娘贺喜取乐的一种特有的方式。责任制以前，因为是大集体，白天没工夫闹，通常在婚宴后的当天晚上进行。改革开放之后，人们有的是空闲时间，就开始从白天到晚上，亲戚朋友不分辈分长幼，接连三天，还到新房中嬉闹不止。
闹洞房，有“文闹”和“武闹”之分。
文闹，就是俗称说“说语”。从新郎新娘入洞房撒帐后，客人进到洞房里就开始闹。进入洞房的人，在新娘面前，都要高人一等。新娘称呼时，总要高出平时一两个辈分，要求新娘要依照还没出生的孩子辈分来称呼自己，有的假冒高出两三辈来，还谎报自己的名字叫什么“抱爷”“扒伯”“嫖叔”“花心爹”的，五花八门，让新娘有口难开。
按老传统习俗，挤坐在一起，新娘给来客倒茶递烟时，客人凭嘴上功夫，通常要说四言八句的“说语”，并且语句尽量不要和别人重复。说四言八句的“说语”，其实多数是说一两句顺口溜表达祝贺、取乐，博得一笑，也就上算。
如果还想喝新娘倒的一杯香茶，新娘会要你再说“说语”来。有时新郎家请来负责料理新郎新娘举行婚礼的牵娘，也会给新娘帮腔，只要进洞房的人，人人都要说“说语”。说了的人，新娘或牵娘就将你扶到软软的新床上面坐。没说的人，就坐在硬椅子上。说“说语”的内容，雅俗共赏，老少皆宜。年纪大的，说一些以前老俗套内容“喜事盅，蹦蹦肚，夜晚睡着肉挨肉。”“喜事盅，红红花，恭喜新娘早抱娃。”“香茶盅，圆又圆，生的儿子中状元。”如今文化水平的提高，客人有的借鉴古代诗人的名句，有的是临场发挥，现场来一个四言八句，如“鱼水清泉乐，夫妻云雨欢。”“ 洞内风光媚，房中春意浓。”之类的文雅语句。
有些大方的新娘，受到情绪感染，或牵娘在一旁不停地怂恿，也反将闹起来。客人喝完茶想放下茶杯走人，新娘却叫莫慌着出洞房，要来一段“不炒冷饭”的“说语”，不然拿着只好空杯站在洞房里找灵感。有的通俗易懂，有的意味深长，有的俗气露骨，惹得哄堂大笑，羞得新娘双手捂住桃花脸，转身去窃笑半天。
武闹，可想而知，带有强制性，闹你没商量。首选对象闹的是公公大人。
“捆草头”是武闹中有最趣的一种：来闹洞房的亲友，用新娘的门帘帐帘，被套床单，强行将公公大人和新娘捆在一起。公公急忙想抽身而退，后面的新娘却不愿出洞房，成了公公拉，新娘扯的有趣场面，人们哄笑着。虽不太自然，公媳两人，配合倒也默契。有的亲友趁机起哄，要求公公大人和新娘来一段黄梅戏对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或《纤夫的爱》等二人对唱的爱情歌曲，唱完后，要新娘依着孙子给公公大人高声叫“爹爹”倒茶喝完，才肯给公公大人松绑放行。
“打扒灰佬”，只要公公大人一进入洞房，几个人便将新床上的枕头操起来，往公公大人身上暴打猛揍，并高声喊打“扒灰佬”，直到公公大人满头是汗，晕头转向，连声求饶才放手，还要满脸绽开笑意，双手倒茶递烟，真心谢谢众人赏赐的一顿好打。得到众人允许，才能匆忙逃出洞房。
武闹的形式还有“码草头”，一般将伯父叔父、舅爷姑父、亲兄弟堂兄弟等，分批拉进洞房，在新床上像农村堆放谷、麦草头一样，码将起来。我有一个同事，曾经因“码草头”人多力量大，将老式八根半柱子的床中间的一根横档压断，牵娘只好随手找来一个凳子，垫上砖头顶着横档应急。谁知这一放竟三十多年没拿出来，到这位同事的孙子上了幼儿园，拆老屋做楼房时，搬床时，才将床底下顶着横档的凳子拿出来，成了笑料，爹爹结婚闹洞房时的凳子，孙子帮忙搬出来。
“牵老牛”，其实是占公公大人的便宜。就是要新娘将公公大人的手拉着，给洞房里的客人一次倒茶。有时公公只好依从众人，把一只手搭在新娘肩头，一只手提壶倒茶，新娘一牵着公公大人，一手拿茶杯接茶，再送给亲朋好友手中。最后有人要新娘，给公公大人倒上一杯茶，请公公大人喝茶，这是都会心的笑起来：“牵老牛喝水。”
做“臭皮子”，是新婚当夜，新郎的那些没过结婚的姑老表、姨老表、好发小等同一辈的最亲近最要好的铁哥们，会在洞房里陪着新郎新娘睡。不脱衣服，每人一床被子，卷得就像商店里的“臭皮子”一样，将新郎新娘分开睡。一夜说笑打闹不止，五更时分人就疲倦不已。这时，如果新郎睡着了，臭“臭皮子”的哥们，会将新郎抬到床下边的踏板上睡。第二天。就会取笑新郎睡“睡踏板”，也就是被新娘赶下了床。如果臭“臭皮子”的哥们睡着，会被新郎新娘抬到床下边的踏板上睡，也会成为“睡踏板”的笑料，还没结婚就先体验到了了“睡踏板”的滋味。
新娘第二天或第三天回门，在娘家吃完午饭，等娘家的嫂子们闹完新郎后，要早早回家。这时，便是牵娘唱主角开始闹。一吃完饭，牵娘就叫公公大人、婆婆大人，新娘的姐妹，和一些叔叔婶娘，在大厅里坐着喝茶抽烟，吃喜糖，嗑瓜子，拉家常。牵娘早早就将大门闩上，只等新娘来叫门。新娘依旧是要依照还没出生的孩子的辈分来称呼所有人，新娘红着脸勉勉强强一个个都叫上两三声后，好半天大门才打开。大门一开，屋里屋外，看热闹的人笑声一片。新娘连忙倒茶递烟，给喜糖，忙个不停，皆大欢喜。
这时，闹洞房的主角，便是婆婆、婶婶和姑姑、妹妹等女性为主，主要是翻箱倒柜，欣赏新娘陪嫁的衣服布料，手工做的新鞋，绣的袜底。有时姑姑、表嫂、堂嫂等人，乘机还要讨要上一双绣花袜底，拿回家，好照样子来模仿绣。
喜闹洞房的高潮，在亲友的开心笑声中勉强告一段落。
闹洞房主要体现在向一对新人表示祝福之意。现在，武闹的场面不常见，慢慢淡出。而文闹的形式和内容，不断变换新花样，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笑声不断。
闹洞房，语言文明而有情趣，行为搞笑但不低俗，才算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