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2点，刘菲（化名）来到工厂，在空荡荡的仓库间打开了某个网站的直播入口。很快，她进入到了紧张的销售中，摄像机的另一边，有东南亚、中亚，甚至中东的沙特阿拉伯客户。自从人们习惯戴上口罩，直播间就变成了刘菲的主战场。佛山，是全球卫浴生产厂商和销售商最集中的地方，这里大概有大大小小2000多家卫浴企业。刘菲是法比亚卫浴的销售人员，她所在的公司是佛山一家中小型卫浴,正常情况下年销售一个多亿。“这批货大概有三千多套，分八个货柜，全部运往沙特。”3月26日下午六点，法比亚卫浴仓库门口，刘菲正忙着指挥工人们装货。中东地区沙特、阿联酋、卡塔尔等国家的销量占法比亚卫浴外贸出口数量的一半。直播间里要拿到订单并不容易，现在客户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没法实地查验，工厂一般不会轻易下订单。”现在的订单大多数来自原来的老客户返单。黄银姗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她现在还有一个发愁的问题：就是货柜（集装箱）不好拿，即使拿到，船运费也高得离谱。“这些天订单翻倍的猛增。加班加点成了常态。”由于疫情，海外工厂还没有复工，因此国外对于中国制造的卫浴产品需求量也不断增加。订单增加，对出口运输的需求自然会水涨船高。这也给国际物流运输带来了巨大压力。集装箱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据业内人士介绍，2020年1月底至2月初，全国各大港口因海外订单激增、年底工厂集中出货、人手严重不足等原因造成货运大积压，情况严重时，卸货的卡车需要排队三天三夜。“春节期间的船运费几乎上涨了十倍！”去年12月到今年2月份运费最为离谱。据黄银姗介绍，正常情况下运往泰国的集装箱价格是100美元至300美元不等。但是，春节前后价格飙升到了1000多美元。只要国外疫情没有好转，国门无法打开，这种现象还会持续，这个估预测已经是业内共识。3月下旬，沿海主要枢纽港口货物吞吐量同比增长8.6%，其中外贸货物吞吐量同比增长3.8%。八大枢纽港集装箱吞吐量同比增长10.8%，其中外贸箱吞吐量同比增长8.7%。截至4月初，船运费价格还是平时的2倍到3倍，现在运到泰国的货柜价格仍然在600到700美元。周围的一些卫浴厂商对于 “一柜难求”也都表示非常担忧。在他们看来，由于需求量不断增加，上半年的集装箱价格还将继续维持高位，恢复正常估计要到十月中旬。海运价格升高也是大家预期之内的事情，说明经济开始逐步恢复正常。“去年这个时候，你都不敢说你是做外贸的。”去年的四月，佛山的街道上开满了木棉花，刘菲却总觉得“不寒而栗”。“当时，做外贸就意味着失业。”2020年的春节刚过，仓库里堆满了准备生产用的原材料，那是准备来年加足马力干活的物料。突如其来的疫情，订单几乎降到零。
仓库里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工人们全部在家休息，也不敢干活。
刘菲的困境也是当时整个佛山的困境。
“我们硬撑着有三个多月，国内疫情缓解后就开始陆续上班了。”眼看着周围的卫浴厂家一个一个倒下去，黄银姗仍然坚持在订单几乎为零的情况下给工人发放足额工资。
2020年的6月份，眼看着上半年都要结束了，他们才刚刚销售了1000多万。这个利润连厂房的租金都不够，和2019年相比，更是下降了不止一半。2019年全年销售收入达1.27亿。在没有产生新的销售业绩的同时，还要负担人员成本、仓库成本等很多硬性支出，谁都不知道要坚持到哪天。在很多个夜不能寐的晚上，她一直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国外出不去，国内经济已经在逐步回复，为什么不能拓展国内的销售市场？这几年，随着人均收入的升高，国内的家居产品也在不断的升级换代中。在对国内市场进行深入考察后，黄银姗决定，加大研发的力度，开发更多品种的智能马桶。生产出更多智能制造产品满足国内消费市场的需求。“加大研发力度，一方面需要资金，另一方面更需要人才。”对于研发，黄银姗其实非常自信，因为公司在这个方面其实早有储备，并且佛山这样的人才也不缺。研发智能产品的同时，她带着团队走访国内各个酒店集团、房地产公司、物业公司。凭借着做了25年卫浴的经验，再加上产品的差异化，国内销路迅速被打开。佛山其他的一些卫浴生产厂家也开始纷纷效仿，有的甚至直接把他们的产品买过去进行仿制。2020年的七月份开始，法比亚卫浴的订单开始逐步恢复，半年时间总销售达到了7000多万，虽然比前一年销售下降了30%，但是，下半年其实已经开始呈现增长态势。国内疫情已经慢慢走远。由于海外很多工厂还没有复工，因此，对于国内外订单的需求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测。高运费的时刻会很快过去。经历过去年那个艰难的时刻，黄银姗和她的同事们其实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中国制造”“智能制造”的产品将会在全球越来越受欢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