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则病例谈辅行诀用药之体用化

家父,胃部手术后近十年,体质虚弱,但是日常生活正常,然而近两年反复出现乏力倦怠,不胜日常生活,开始时候我以气虚给予补气药物,针灸均未见效,到医院检查后发现是“低钠血症”!给予数日液体补浓盐后体力很快恢复,出院后每日食用“食盐胶囊”数粒。

读到《辅行诀》“心:以咸补之,以苦泻之,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我突然觉得《辅行诀》的五味入五脏补泻方法非常有道理,我父亲临床表现完全符合心气不足,活动无力,如果按照中医理论治疗,依照《辅行诀》组方原则,那么补心就是要用咸味药,食盐非常恰当。

陶云:心德在耎。故经云:以咸补之,苦泻之;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

大补心汤,治心虚,气血瘀滞,胸中烦满,时噫气出(我父亲由于胃贲门手术后,进食噎膈明显,食后噫气频繁,常常因此苦恼),舌上苔如灰酶,口中气如败卵(每次出现乏力,无精神虚弱之际,反而口出臭秽,用母亲的话讲,老远就能闻到这种气味),多悲泣,如中鬼神,凄然不安(自觉情绪低落,悲伤)。组方:旋覆花、丹皮、竹叶、山萸肉各三两,茯苓、炙甘草、葶苈子各一两(辅行诀衣抄本方),两个咸味的旋覆花、丹皮,一个苦味的竹叶就是小补心汤,咸苦入心。苦咸化酸,山萸肉是酸味的。两个甘味的茯苓和炙甘草,一个苦味的竹叶就是小泻肾汤,泻了肾就补了心。因为水克火,甘苦化咸,加上咸味的葶苈子又能补心。

这样心脏不好的病人气血流通肯定受到了影响,就有了心脏病的症状,心烦气短了。噫气出就是老打嗝,因为黄帝内经说意主心,张仲景的旋覆代赭汤里面的旋覆花可以治疗打嗝。心火衰败,脾土亏虚不能制水,水气克心,肾水利不下去,污浊水气太多就会反克到土上。嘴里出的气跟臭鸡蛋的味道一样,又臭又酸的那种气,这就是肾水过旺影响到心脏了。

我父亲用咸味治疗后,心气恢复,火能生土,土能克水,肾中水浊不再上逆,口味减退,诸证见好。

陶弘景五脏用药法要的五味入五脏,与《素问·脏气法时论》中的描述不同。《辅行诀》五脏补泻:肝:以辛补之,以酸泻之,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心:以咸补之,以苦泻之,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脾:以甘补之,以辛泻之,脾苦燥,急食苦以燥之。肺:以酸补之,以咸泻之,肺苦气上逆,急食辛以散之。肾:以苦补之,以甘泻之,肾苦燥,急食咸以润之。

陶弘景在五脏虚实补泻中全面的考虑到脏器之间的生化乘克关系,治一脏而兼顾四旁,治母必考虑其子,补金必然考虑到培土,泻火。比如去我父亲的心病治疗的同时就兼顾到肾的补泻。

陶弘景说:肾德在坚。故经云:以苦补之,甘泻之。肾苦燥,急食咸以润之,致津液也

大补肾汤,生地黄、苦竹叶、炙甘草、泽泻各三两,黄连、干姜、附子,五味子各一两。补肾得用辛味药泻脾土,甘辛化出苦味的对肾最好的药。小泻脾汤就是四逆汤,张仲景用来治疗肾水的少阴病,附子和干姜是辛未药,炙甘草是甘味的药。在心肾不好的少阴篇里,专治四肢厥逆。两个苦味的生地黄和苦竹叶,加上甘味的炙甘草可以补肾水,苦甘化出对心脏最好的咸味,再加上咸味的泽泻就是小补肾汤。

由上可见,大补心汤组方兼顾了治肾,大补肾汤治肾的同时兼顾了治心,

深入思考后我们会觉得陶弘景的《辅行诀》与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不仅仅是阳旦汤,阴旦汤等方子的渊源,在学术思想上也是一脉相承,如上述说的治疗心无论在医理上还是在组方思路上都要兼顾肾,我们再看看《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篇第一条:“问曰:上工治未病,何也?师曰:夫治未病者,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四季脾旺不受邪,即勿补之。中工不晓相传,见肝之病,不解实脾,惟治肝也。夫肝之病,补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之药调之。酸入肝,焦苦入心,甘入脾。脾能伤肾,肾气微弱,则水不行;水不行,则心火气盛,则伤肺;肺被伤,则金气不行;金气不行,则肝气盛。俞本有故实脾三字,则肝自愈。此治肝补脾之要妙也。肝虚则用此法,实则不在用之。经曰:虚虚实实,补不足,损有余。是其义也。余脏准此。”

最初读这一段经文,我觉得治病能不能不这么绕呢?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最后绕了一圈落实到原来是通过五行生克达到了治肝的目的!《辅行诀》也是如此,不过是在五脏补泻中通过本脏的“体,用,化”味来影响子脏和母脏的功能,也是内含五行生克,亢害承制的深刻道理!实乃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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