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绪终究离不开故城|张涛
我的情绪终究离不开故城
观《伯德家的苔丝》,如若站在爱情的角度,我挺她;如若站在人伦和生命的角度,我唾她。可惜我除了读她外,别无可做。
离开故城时,落了整晚的中雨住了。乌云一时失控,任性、毫无底线似的泼墨。空气里,秋凉入喉。我想起归来时,朋友闻得我聊天的兴趣不在“身处的囹圄”,也不在“谈情说爱”,随之,惊得他直追问我“是什么”,我说“情绪”。他虽笑了之,但概念确是离城时刻的种种,这点——他却未必懂得!
左旗《掉到怀里的玫瑰》在车厢里惊心动魄地绽放,就像张爱玲笔下的《爱》里穿月白色衫的女子,或是崔护“去年今日此门中”的“人面桃花”,或是某刻宇宙中——不起眼的“绽放”带出的不起眼的我……
那一刻,我已非我,完完全全成了王维送至安西的元二。王维已离去在历史的尘埃里,我的王维确是我。
车子那刻像蛟龙入海,把前行的水障拨向两侧,直至豁出一条混沌而又清晰的坦途。就像我的眼睛,以及眼前车窗的玻璃。
性情的人类总结说:恋上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我身后的故城有什么?名不见经传,物不载道颂。它狭窄坑洼的街道上,行着一群不亦乐乎的傻民,傻民来自乡下的居多,因而,衣着、相貌、言语满含着异常丰富的土气。偶尔,彼此发现彼此的破绽,不是上前一锤(拳),就是向后一脚,末了还赐一句:“你怂哈(瞎)得哩!”
外人看不清究竟,以为他们是不搭调的仇家。
我是傻民中的一个。也从乡下来到城里。自此以为——凤凰落了架,不再是“泥腿子”,生活将被划入“幸福”的圈子,人生将被刻满“争气”的印记……事实上——
我站在城里,挺着昨日刻就的村夫野老相,别着昨日养成的村夫野老腔,却干了一件本应不是村夫野老干的事——目睹了自己的农庄被时光和人事一天天一步步吞噬的荒唐!
故乡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额头的沟壑,那般纵横!漏气的牙缝,那般吐字不清!浅灰的衣色,那般黯然!神走的目光,那般的空洞!好一片荒凉的岁月之痕!
就是这份荒凉,让我对那几孔窑洞,院落,物什,有种与生俱来的熟悉!就是这份熟悉,让我还能记得一些事,事里有几件是笑的,几件是哭的,几件又是哭笑不得的!那些笑,究竟有多开心;那些哭,究竟有多难受……
顿时,情绪如决堤之水,不可抗拒。久而久之,我竟习惯了这种情绪。就像习惯了与故城的一次次别离,别离时不需要看到每一张相送的笑脸。或许,我受了先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启迪,但这却是我安慰的初衷和说辞。
走吧,走吧,走得故乡都已远去;追吧,追吧,追得故乡都失了消息。路,却仍然向前,没有尽头。
赶路的人们每每对着血色残阳,苦苦追问“我的家在哪里”。莫急,莫急,就在“离了一个故城,进入另一个故城,明日太阳照常升起”的轮回里。
一声秋蝉掠过,仿佛梦醒,仿佛刚刚还是孩童。惊得人——身上浮出一滴滴恼人的虚汗。眼看,前面就是现居的城。熟悉而陌生,就像初来乍到,我清晨一个人聆听面对的《烟花三月》。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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