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蝶方言小说‖唇齿相依

唇齿相依

文/方子蝶

勾天这订酒的人噶离得远，绿瑶送酒回来，天已擦黑。偌大的杏花村空落落的没个人影了，有点不同寻常。终于碰到村里卖豆腐的祝大爷，绿瑶热情招呼：“祝大爷，明儿个走嗯噶送两斤豆腐呗！”“没得了，没得了，挨土匪碰翻了桶，磨好的豆浆全洒得了。”祝大爷担着空桶一脸沮丧。

“什子？有土匪来过？”绿瑶紧张地问。“嗯呢，嗯从那边挑豆浆回来就撞上了，绿瑶，你打哪来的？快别噶去了，去嗯家躲躲吧？土匪这会就在你噶附近呢！”祝大爷好意提醒。“谢谢大爷，嗯不放心噶里，嗯要赶紧噶去看看！”绿瑶谢过祝大爷，一路小跑朝家赶。果真，门口两个黑脸土匪把门呢，绿瑶冲到家门口就要进，被土匪端着长刀拦住，院子里砸破的酒坛一片狼藉，空气中浑酒味，娉香的。

“给嗯进去，给嗯进去，这是嗯噶！----呣妈，嗯爷------，你们怎样啦？嗯来噶啦！”绿瑶一边推着土匪，一边扯起嗓子朝屋里喊。

“绿瑶，傻闺女，你赶紧走吧，来噶做什？”娘声音里带着哭腔。一个粗壮的声音传来：“是这噶闺女回来了，给她进来！”看门的土匪收起刀，绿瑶向屋里跑去。土匪燃起了火把，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爹和弟弟被五花大绑，弟弟嘴里塞着破布，娘流着泪向土匪苦苦哀求：“好汉啊，嗯们小户人家哪段有什么积余就这些全是打牙缝里省下来的 ，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嗯一噶吧？你们兄弟要喝酒，只管喝！”绿瑶当然知道家底，那都是一家人的血汗钱，怎能拱手送人呢？她杏目圆睁直视着土匪头子，嘴角一撇不屑地说：“一群大男人，欺负一对老年人和一个二百五，算什么英雄好汉？传出去也不怕道上的人笑话？”土匪头子高大魁梧，浓眉厚唇，肤色赤红，正是传说中的陆云飞。他用枪指着绿瑶：“你这丫头还就狂呢，不怕老子一枪崩了你？”“呣妈嗯爷养嗯长大，自当同生共死，勾天这样，绿瑶岂敢独活？嗯要怕死，就不会走进这个院子了。”

“嗯哪，姑娘你确实不同常人。那你来，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你噶人？”土匪头子饶有兴趣地说。绿瑶不响，走到院子东南角挪开一直大水缸，找来铁锹，挖呀挖，不一会，一只小口坛子露出头来。她换了小铲子，小心地扒开周围的土，终于，一只酒坛子露出真面目。大伙不说话，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绿瑶舀来水，将坛子洗净，搬到正屋桌子上，从厨房找来两只大海碗，倒上满满的酒。“你是男人，嗯是女人，比力气嗯肯定输。这是我们杏花村酒坊珍藏多年的好酒‘唇齿相依’。勾天，呣们就来喝酒，嗯输了，跟你上山，给你们烧饭洗衣一辈子；你输了，带你的兄弟们退出杏花村，不要伤一个人，不要抢一粒粮，从此不到杏花村做事。敢不敢赌？”绿瑶对着土匪头子，秋波流转让人晕迷。绿瑶正值青春，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俏丫头，这土匪头子哪见过这等架势？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向一个姑娘家认输，自然爽快地答应了。

就见二人捧起酒碗，一口气喝干，娘过来继续给他们满上，傻弟弟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压抑的“呵呵”声；两碗下肚，绿瑶面泛桃花，陆云飞的紫脸泛着亮光；三碗下肚，两个人都有点摇摇晃晃，老妈妈提醒绿瑶小心，绿瑶低声说没事；第四碗，土匪头子喝下一半，歪歪扭扭趴桌上，吐了。绿瑶不说话，匀两次喝完……“姑娘，好……好酒量！嗯这个人……哪个都不服，就……就服你……兄弟们，撤……撤……”

几个土匪进来驾着陆云飞，走出杏花酒坊。绿瑶赶紧给她爷和弟弟松绑，弟弟嘴里抹布一拿开，就呜呜哭泣。绿瑶她妈忙着给她爷捶背，低声安慰他。绿瑶突然跑到门口，对着刚刚扶上马的土匪头子说：“陆老大留步，若是英雄可以答应嗯以后不再干欺负老百姓的事，勾天绿瑶就自作主张，将自己许配好汉，不晓得陆老大愿不愿意？”“当真？”马背上的陆云飞似乎一下子清醒许多。“当真！”绿瑶说得斩钉截铁。陆云飞从掏出一块怀表递给绿瑶，“这是信物，嗯回去赶紧准备聘礼！”“不必了，嗯勾天就跟您走！”绿瑶回到屋子里，双膝跪地：“绿瑶感谢爹养育之恩，但是要嗯嫁给弟弟绝不可能。勾天嗯拼命救下一嘎子，算是还二老养育之恩。陆云飞虽是土匪头子，但是勾天看来他本性不坏，所以嗯斗胆将自己许配与他。从此嗯有了依靠，也不会有人欺负嗯噶。绿瑶这一去，二老保重！”三叩首后，绿瑶起身，掏出今天收的酒钱放到桌上，用手捋捋头发，走到大门外，在两个土匪帮助下跨上陆云飞的高头大马，扶着身子软软的陆云飞，踏着夜色，离开从小生活的杏花村。

那以后，陆云飞带的土匪们从此再也没有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大伙筹钱开了一家镖局。而绿瑶姑娘喝醉土匪头子救全家，自嫁土匪头子，把土匪变豪杰的事也被传为佳话。人们说，杏花酒坊的酒不仅入口入喉，还入心入肺，是杏花村的“唇齿相依”让土匪头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毕竟只是传说，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作者方子蝶，原名万成方，江苏淮安人。涟水日报新媒体【安东夜听】专栏撰稿人兼主播，金鸡坨文创总编，个人平台淮安文学坊huaian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