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读书】我见青山多妩媚
当冷风漫卷着零星的雪花,在窗外打开了冬的序幕,休息日猫在家里,我才开始了真正的阅读。
曲近的这本《一壶月光》,一共有《坐在古诗词里赏月》《在时间里打坐》《山水灵韵》《春天的味道》四辑。一首首读完,品味清新的笔触,文字勾画出一幅幅明丽祥和的画面。思量很久,我默默地在诗集书页的空白处写上如下字样:文化濡染浸泡的一颗诗心。
诗集的第一辑《坐在古诗词里赏月》全方位地展示了诗人的学养。“一壶月光/烫热的琼浆/穿过白露渐凉的走廊/抵达歌者的殿堂”(——《一壶月光》)。诗人就是一个歌者,诗行之间蕴含的文化美学,让我敬佩不已。
他盛赞汉唐:一壶月光煮沸三江/秋虫弹响青铜的音质/蛙鼓波动新鲜的艾香/这幅画已隐藏于历史深处/上苍何不生我于汉唐。(——《一壶月光》)
他叹秦皇:这趟专列到底有多少车厢/从秦朝至今也没人数清/每一块青砖都是一支军队/每一片灰瓦都是一座兵营(——《老秦的专列》)
他向李白吐露心声:想沾你一点灵气/想借你一身正气/给我的人格/增加点钙铁/增加点盐(——《吊李白墓》)
他对屈原表达敬仰:一部《楚辞》/留下无尽的文化营养/为人的脊梁/注入了新鲜钙质/大浪淘沙中/方显中流砥柱(——《诗魂安在》)
正如诗人自己所说,真是一只“贪嘴的鸟儿”(——《文字》语),啄食着这些经过岁月沉淀下的灿烂文化,啄食文化中那些闪着光芒的物质,这物质经过诗人的淬火提纯,以诗行呈现在读者面前。
也正是文化浸泡的诗心,让诗人内心盈满炽热的爱恋,从而成就了诗人宽广的视野。在诗人的眼里,世间万象皆有诗意,真正是“我见青山多妩媚”(——南宋辛弃疾《贺新郎》)。
这样的诗之情韵在书中第二辑、第三辑,第四辑随处可拾。
云朵悠然越过森严的国境线,成了加深感情维系祥和的形象大使。尝遍百草,浑身是宝,将骨头都奉献出来的羊,是换取人们健康的大药房。暮色里,披挂冰雪的树上,那只鸟的鸣叫,让诗人凝神谛听,思绪翩跹。而那秋日飘絮的芦花,则倾泻着不绝如缕的乡愁。
当我读到“这含金的汁液/渗透了叶子/渗透了果实/渗进了生命之核的内部/这宽厚仁爱的物质/收起了灼热的锋芒(——《阳光》)”,禁不住停下来移动的视线,轻声吟读这些字句,暗暗称奇:这真是让人惊艳的句子,视觉,光感,变成了可触摸的、流动的饱满的质感,谁还能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聒噪:山水灵韵,是虚无的,缥缈的呢?!
月光可以飞翔,可以发声:“月光在沙粒上滑翔的声音,干干净净”(——《巴丹吉林的月光》)
那一片蓝色的山岚,对草原倾注着款款深情:“山岚湿润/抓一把就能拧出水来,拧出水对草原的眷恋”(——《我的天山,我的草原》)
河水的生命永恒在那些生长着庄稼里“走着,走着/水被庄稼绊了一跤/就再也没有起来/经过芒种夏至秋分的水/以另一种形式在五谷体内复活”(——《河水》)
那个著名的高山湖泊,如一个可爱的顽童,与对手较着劲。“湖水与天空/叫劲地比赛着蓝/天空最终撑不住/抓一把白云遮脸/湖水深奥着自己的蓝/用蓝仰望雪山”(——《赛里木湖》)
作为一个语文教师,我更习惯于从语言欣赏角度去读一本书,更何况这是一本诗集。在我的眼里,诗人用语言筑造的这座诗歌的“青山”是多么得妩媚啊!
曲近曾经说过:“若是退休了,没有了工作上的琐屑,就可以独处安静地读书和写作了。”说这话时,诗人的语调里充满向往和期待。静,是诗人修炼诗心的道场。
也许是这样的追求,曲近的诗歌语言洁净饱满,一如清水,让人联想到那些极富魅力的水墨画。曾经看过白石老人的虾,淡墨掷笔绘成主体,浓墨轻点虾的须爪,虾的大螯,栩栩如生,虾的身体透明空灵,让人看了,心生爱恋。曲近的诗,就如这白石老人的虾那样,耐读,耐品。
曲近诗歌中所呈现的诗歌意象,隐忍内敛,但又极具张力,这种张力让人感到亲近,让人潜藏的童真再一次萌动。
如“两三粒烛火/挤破了门窗,七八声犬吠/守护着村庄。”(《一壶月光》),“春天的味道还有些胆小/它是微弱的地气/也是草尖的茸毛/要等到日落了/天黑了/才敢探头探脑地/钻出地面/在空气里踢踢腿,伸伸腰”(——《春天的味道》)。
这种张力,也如同冬日里搁置在房中那盆木炭,散发着缕缕热浪,红灼着,但绝无呛人烟雾。诸多的诗歌里边,诗人毫无掩饰地裸露着良知,抨击世俗,但那种“辣”,给人的感觉是温辛,是顺畅的接受,又让人回味后在心底油然升起愧疚感。
如“走出诗词的意境/浑浊的世风扑面/月亦不明/天亦不蓝/真是愧对祖先”(——《坐在古诗词里赏月》),“食文化把文化丢了/只剩下一个食字/孤零零地立成了世俗”(——《粽子》),“不想让肚子唱成蛙鼓/唯有逃离宴席(——《拒食田鸡》)”……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有名人说,读诗使人灵秀。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匆匆中,肯停下来读读书,读读诗歌,心一定如兰,精神颜值一定提升一个等次!
2018.1.26
读石河子诗人彭惊宇诗集《苍蓝的太阳》：冰莲花：当生活的碎片濡染了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