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七弦欲断魂(10.3)
三人言谈良久后,都打坐静思。回神后,叶青问道:“师父,七种魄力中,是否智力当先?”无涯道:“人有智犹地有水,地无水为焦土,人无智为行尸。智用于人,犹水行于地,地势低洼则水可注满之,人事谦让则智可修满之。凡人练智力,绝不可一味只知博弈、算计,应辅以肚量。但凡修炼,应先器量而后辞章,能容得下他人者,方能为天地所容;能容得下对手者,方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楚天墀道:“师父,诚如斯言,能容下对手者,方给自己留下了可发展之余地。”叶青道:“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高;能容下瑕疵者,方能达到完美。”无涯点头道:“能容小人,方成君子;能容对手,方成智者。你们能够领悟,为师甚为高兴。”
楚天墀道:“师父,容下对手,存活自己,这倒令我想起戏台上的‘空城计’来。马谡失了街亭后,司马懿大军逼西城而去。诸葛亮正率队搬运粮草,只剩二千五百军在城中,尽皆失色。诸葛亮将旌旗尽皆隐匿,大开四门,每一门用二十军士,扮作百姓,洒扫街道。而他自己身披鹤氅,戴纶巾,引二小童携琴一张,于城上敌楼前,凭栏而坐,焚香操琴,专候司马懿大军到来。司马懿见孔明坐于城楼之上,笑容可掬,焚香操琴,沉思片刻,便前军作后军,望北山小路而退。其子司马昭虽不服,但司马懿坚称必有埋伏,急速退兵。其实司马懿在逼近西城的路上,就已经知道诸葛亮已山穷水尽,只怕还在期望诸葛亮给他一个退兵的好理由。”
叶青也明白过来,接着道:“不错,当其时也,魏主曹睿并不十分信任司马懿,魏国之兵马大权,皆掌握在曹真手上。而司马懿在魏国,此时已无对手,放眼天下,也仅有诸葛亮而已。若在此时踏平西城,杀死诸葛亮,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魏主曹睿必将从此不再重用司马懿,说不定还要找事将其害死。”楚天墀呵呵笑道:“如此一来,配合诸葛亮唱完那出‘空城计’,就是司马懿的最好选择;而诸葛亮为了让司马懿回去可向曹睿交差,此前已在山北小路安排了关兴、张苞率人假作伏击。”
无涯道:“此二者虽为对手,但惺惺惜惺惺,互相尊重,这一出确实唱得绝妙。而司马懿之所以敢这样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你们可知?”二人一时未想明白,道:“请师父教诲。”无涯道:“司马懿了解曹睿,知曹睿有用人之明,因此不担心自己以后不会被重用;而另一边,蜀主刘禅昏聩无知,诸葛亮却忠心耿耿,若诸葛亮一旦身死,继任者杀死昏聩之刘禅,自立为成都之主,则天下事又多变数矣。”楚、叶二人听后,叹道:“高人智士之博弈,实在是深谋远虑,令人惊叹!”无涯叹息一声,道:“古往今来,世人皆是如此。以智强愚,愚者不解;以智角智,智者不服。”
三人感叹良久,然后无涯又缓缓道:“一路来此,为师冷眼旁观,大唐虽然强大,但亢龙有悔,自恃其勇者,必不可久。你们有空,当劝诫李将军,不可过分开疆拓土,开拓容易,但占守艰难。波斯以西,与我大唐教派信仰格格不入,就算征服其地,也未必是好事。”楚天墀道:“师父所言甚是,其时义父本人久思中原,只愿生入玉门关,但目前圣上心高志远,好大喜功,因此朝廷正倚重义父,况安西节度使高仙芝视其为左右手,因此推脱不掉。”
无涯沉吟道:“素闻高仙芝乃儒将,此等人若能运筹帷幄,实是一可怕对手。他如不善自收敛,早晚要招朝廷猜忌。”叶青不解道:“师父,有人会害他吗?”无涯道:“就算目前没有,但谁能担保久远。其人手握重兵,在西域唯我独尊,朝廷中有多少人眼红、忌妒!高仙芝现在还稳如泰山,只为玄宗皇帝正靠他征服、治理西域。若有朝一日回到中原,则一小人足以致其死命。”两人听了无涯这一番话,都陷入沉思当中。无涯也不打搅,只自顾自地闭目打坐静思。
如此师徒又聚了数日。忽一日,无涯留下数页琴谱与箫谱,飘然而去。楚天墀与叶青知道后,怔怔地望着对方,怅然若失。两人想起自来西域,箫琴一道,疏于练习,不免心中惭愧。此时见了无涯不远万里带来的谱子,心中感动万分。两人随后也收拾起身,回疏勒后,一边锻炼飞剑,一边勤修飞剑、御剑与箫琴之术。
却说无涯离开疏勒镇后,径往龟兹而去,他也不御剑,故在路非止一日。不一日,于黄昏时分来到龟兹,此时天降大雪。无涯打听了都护府的所在,但也不忙着找路。城中的小孩在家里都呆不住,还跑上街来打雪仗。有些调皮点的,还朝无涯掷来。无涯蓦然想起楚天墀与叶青小时候也曾如此,满心欢欣,于是边玩笑边运起内功,使得雪球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并慢慢化去,然后消无。众孩童又惊又喜,纷纷道:“道长,再来一个。”无涯道:“你们把雪球一起扔过来。”
有些孩子还在迟疑,胆子大一点又调皮一点的孩子便很不客气地掷向无涯。无涯使一个天女散花之手势,接下所有雪球后,忽然使个旋字诀抛向空中。众孩童但见一个个雪球在半空中打转,煞是壮观,都纷纷叫好。忽然其中一人喊道:“咦,那位道长呢?”原来无涯已经消失不见了。
无涯进入大都护府时,守门士兵一无所知。因无涯知道自己不在江湖上行走,名声甚微,通报的话高仙芝未必会接见,又不想效那盗贼越墙而入,于是在都护府门口时使开逍遥游轻功,闪身而入。门里门外的十几个兵卒愣是没看清楚,特别是门外之守卒,眼见远处一个道士走来,走近时偏两眼一花,不见人影,未免神神叨叨起来,都道见鬼。
无涯根据府第之结构,推测高仙芝当在东厢,于是飞身而去。忽见前面一跛足驼背者,左手持一坛酒。无涯原以为他只是府中下人,却又见前面走来一丫鬟,对那跛足、驼背者礼敬有加,道:“封大人又有美酒?老爷正在书房,我这就去通报。”无涯这才知道,这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封常清,未免惊讶。
却说封常清本为蒲州猗氏(今山西猗氏县南二十里)人,少年时与外祖父一起生活。其时外祖父因犯罪被流放到安西充军,担任胡城(今哈萨克斯坦奇姆肯特东)南门之守军,封常清因此也来到安西。其外祖父颇读诗书,时常教导,因此封常清“多所历览”。外祖父死后,封常清无所依靠,从此清贫,年过三十仍默默无闻,后投到安西四镇节度使夫蒙灵詧之门下。
当时高仙芝在夫蒙灵詧手下任都知兵马使,颇有威势,每次出军时,身边的随从就有三十多人,而且衣服鲜明。封常清也想成为高仙芝之随从,便慷慨激昂地向高仙芝投书一封,毛遂自荐。但因封常清身材细瘦、眇一目、跛足,高仙芝见后嫌弃,不愿接受。
封常清数次自荐皆被所拒,知高仙芝是嫌弃自己长得丑陋,禁不住大怒道:“常清仰慕大人高义,愿为大人牵马执鞭,所以虽无人引荐,仍不耻前来,何见拒如此之深乎?大人若以学术取人,则不负士大夫之所望;若只以貌取人,以后恐要失去人心矣!”尽管如此,高仙芝仍未答应。而封常清也不放弃,早晚不离高府之门,等他出入,如此数十日不倦。高仙芝见他如此精诚,不得已,只好让封常清作为替补随从。
天宝初年(西元742年),达奚诸部叛乱,从黑山以北,直至碎叶城(今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以东之托克马克市西南八公里处之阿克-贝希姆一带)。唐玄宗诏令夫蒙灵詧前去平叛,夫蒙灵詧派高仙芝率两千精骑自副城向北,直至绫岭下邀击叛军。达奚部因行军劳顿,人马皆疲,尽为唐军所杀。封常清在帐中私下写好捷报,详细陈述了唐军如何“次舍井泉,遇贼形势,克获谋略”。但凡高仙芝想说的,封常清都有述及,高仙芝阅后大为骇异,从此重用封常清。
回军后,夫蒙灵詧设宴犒劳。此时,高仙芝已让封常清去除随从装束,做带刀侍卫。判官刘眺、独孤峻等争问道:“前番之捷报,乃谁人所作?副大使幕下竟有如此人物,以前倒没听说。”高仙芝答道:“此人本是仙芝的低级随从封常清也。”众人闻后皆大吃一惊,便求高仙芝请封常清入座。封常清入座后,众人与之相谈甚欢。从此,封常清遂知名于西域。以后,高仙芝每次出征,常令封常清为留后使。
天宝六年(西元747年),封常清随高仙芝击败了依附吐蕃之小勃律国。十二月,高仙芝取代夫蒙灵詧出任安西四镇节度使,而封常清因从战有功,高仙芝便奏他为庆王府录事参军,充节度判官,赐紫金鱼袋。不久,又加朝散大夫,专门负责四镇之仓库、屯田、甲仗、支度、营田等事宜。
却说无涯进得府来,稍微大意,脚下不免露出细微声响。封常清忽听得背后有所动静,忙转身察看,但无涯先见他肩头抖动,就知其要转身,已躲避起来。此时但见封常清眼中精光四射,浑不像残废之人。无涯见自己的微小动静,封常清亦能觉察出来,不禁心中感慨道:“封常清之名震中外,实非幸至。”
封常清回头不见异常,心道:“奇怪,明明听到有些动静。”那丫鬟见封常清回头张望,不明所以,问道:“封大人,什么事?”封常清摇摇头道:“没事,我自己去找高大使,你去吧。”那丫鬟于是躬身退去。封常清然后直去书房,还在门外,便朗声道:“大使,今日可有酒兴?常清来也。”只听得里面高仙芝洪亮的声音笑起,回答道:“常清,来得正好,上次听你说得到数坛凉州美酒,今日酒兴勃发,正要派人去向你讨要,不想你就来了。”封常清也哈哈大笑,接着道:“大使与我心有戚戚,常清不胜荣幸。”高仙芝道于是吩咐厨子,炒几个下酒菜,就端至书房外间,留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
高、封二人分宾主坐定后,先说了些正事,讨论了与大食、吐蕃接壤处的治安、贸易等问题。不久荤素上齐,酒亦烫好,于是两人斟满酒杯,正要开怀畅饮,忽然房门打开,一人道家装束,随后而入,正是无涯。
高仙芝与封常清忽见一陌生道士闯入,因不明底细,且封常清想起来时路上的异响,不禁脸色大变;而高仙芝忽见封常清脸色,亦以为来者是敌非友。但高仙芝虽惊不乱,拱手道:“这位道长,来得甚是鲁莽!”无涯忙稽首道:“两位福主不必多心,贫道此来并无恶意。”封常清站起来挡在高仙芝前面,问道:“道长神出鬼没,叫我等如何相信?”无涯笑道:“贫道确实来得鲁莽了,方外之人率性而为,还请两位福主见谅。”
高仙芝也站起身来,与封常清并肩而立,问道:“道长如何称呼?”无涯道:“贫道无涯,此来本只想和高福主聊一聊,不想封福主也在。”高仙芝听后哈哈大笑,走上前来拉住无涯的手,道:“原来是无涯道长,常清,来,请无涯道长一起喝一杯。”封常清顿时松了一口气,也笑道:“道长好俊的功夫,来,请坐,喝一杯御御寒。”无涯诧异道:“不知两位福主何以知道贫道。”
原来自上次救了李嗣业与田珍后,无涯不想张扬,曾请李嗣业和田珍在上报高仙芝时,都不要提起自己,两人见无涯说得恳切,只好满口答应。但送情报的小兵见到高仙芝后,高仙芝问起当时情况,那小兵便把在军中听到的传说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直如自己亲见无涯怎么救人,怎么打败吐蕃国师吐罗多智。高仙芝听完后再看军报,发现此内并无提及叫无涯者,便猜测是无涯道长高风亮节,不欲邀功,因此顿生倾佩之情。
高仙芝深恨自己无缘识荆,便与封常清饮酒倾诉,是以封常清也得知无涯之事。此时无涯亲来,两人如何不喜!忙将他让到上席。无涯虽不肯僭越,无奈高、封二人绝不答应,只好就座。
高仙芝随后打发丫鬟下去,道:“我们陪道长自斟自饮,你去吩咐下去,将厨房洗干净锅,弄几个素菜。”无涯忙客气道:“有劳了。”高仙芝道:“道长且宽坐。常清,为道长满上。”于是封常清斟酒,高仙芝亲自奉上,无涯站起身来,接过酒杯。高仙芝与封常清也分别满上,端起酒杯,敬道:“道长,先满饮此杯。”于是三人碰过酒杯后一饮而尽。无涯虽谨守酒戒,但平常小饮,并不断绝。高、封二人初时还有所疑忌,此时见无涯畅饮,大为开心。
无涯初时见那酒呈紫红色,从未见过,也不知什么味道,及至喝下去后,但觉酸、涩、甘、甜、香,纷至沓来,于是道:“此为何酒?为何味道如此与众不同?”封常清道:“大使,道长,请坐下说话。”众人坐下后,封常又清:“此酒名为葡萄酒,乃西域本土之一大特产,道长久居南方,是以少见。”无涯道:“难怪贫道在南方从未见过,封福主可知此酒酿法?”封常清道:“略知一二。”无涯拱手道:“长夜漫漫,无以消遣,贫道愿闻其详。”
封常清又给无涯满上,然后道:“葡萄酒乃用新鲜的葡萄或葡萄汁经发酵酿成,若是葡萄汁发酵而成,则称为白葡萄酒;若为红葡萄带皮浸渍发酵而成,则为红葡萄酒。”无涯道:“我们所饮的,看来是红葡萄酒了。”封常清道:“正是。酿制葡萄酒要比中原的烧酒复杂,采来葡萄后,先要筛选,依葡萄成熟度进行分类;次为破皮,使葡萄汁与葡萄皮接触;继而榨汁,此时须注意压力平均且不能太大,以避免葡萄梗和籽的苦味破坏了葡萄酒之口感;此后便是澄清,在地窖中去除泥沙异物及葡萄屑;然后在橡木桶中发酵,并进行陈年以补充酒之香味,如此便完成了酿制。”无涯点头道:“确实比酿制烧酒要复杂。”
这边高仙芝又劝了一杯,见封常清斟满后,道:“本使好友王翰曾有《凉州词》一首,道: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极是豪迈。”无涯端起酒杯,欣赏着杯中酒色,想起沙场征战,心中忽起悲凉之情,于是站起身来,敬道:“两位福主为大唐守护西域,劳苦功高,贫道今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高仙芝与封常清忙站起身来还礼,与无涯一饮而尽。然后封常清又给大家满上,道:“大使,道长,我们且随意些,不然站起来又坐下,麻烦!”高仙芝笑道:“正是,道长不必客气。我跟封二常常不分彼此。”因封常清在家族同辈中排行第二,因此高仙芝也常称他为封二。无涯本是爽快之人,自然无不答应。
数巡过后,素菜上齐,三人觥筹交错,移杯换盏。客套寒暄一阵后,高仙芝开门见山,问道:“道长此次前来,定有见教。”无涯见他问起,便道:“贫道不速而来,正是为我大唐西域之长城而来。“高、封二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诧异道:“万里长城并未延伸至此,道长何出此言。”无涯呵呵笑道:“贫道所言,非彼长城也,指的正是两位福主本人。”高、封二人忙谦逊道:“道长此誉,如何敢当!”
无涯饮尽杯中酒,封常清随之满上。无涯道:“两位福主威震西域,但刚久易折,幸远离京城,因此小人无法加害。”高仙芝见说起切身安危,不禁动容,虔心问道:“道长既来,必有避祸之策授予我等。”封常清也道:“愿听道长教诲。”
无涯忙客气道:“见教不敢,只是贫道一路西来,于两位与李嗣业等福主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如今朝中奸相李林甫当权,贫道还听说皇帝宠幸的阉人高力士乃阴险小人,极喜欢算计人。两位立功西域,朝中辅臣未免眼红,一旦有所过错,必被他人暗算。”高仙芝与封常清边听边点头,他二人一直都以此为患,但不知该如何处理,于是极力请教无涯。
无涯道:“贫道乃世外之人,本来不应多涉红尘,但贫道深知两位乃我大唐西域的擎天之柱,西域胡人不能入侵中华,赖有两位!为百姓安危计,贫道所以冒昧来访。依贫道之见,两位福主以后凡有报功奏章,可一律不陈述自己之功绩,并全部归功于皇上。如今藩镇割据,中央军渐有被地方节度军压制之势,庙堂之内,难保有进谗言之人,若两位如此小心谨慎,皇帝必喜而信任。”
此理说起来简单,但边将居功,乃向来平常之事。如今被无涯说破,高、封二人不禁点头称是。此后封常清帮高仙芝写奏章时,除为部下邀功请赏外,概不提及主帅之功劳。唐玄宗见高仙芝等如此忠心谦逊,愈加喜爱信任。
其时任中书令之李林甫为唐宗室,小字哥奴,因能音律,会机变,善钻营,乃得玄宗喜爱。开元中期,李林甫迁御史中丞、吏部侍郎,深结唐玄宗宠妃武惠妃及宦官等,僭伺帝意,故奏对皆称旨。开元二十二年(西元734年)五月,李林甫拜相,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两年后代张九龄为中书令,大权独握。李林甫居相位十九年,专政自恣,杜绝言路,固宠专权,但却无纳贿及干犯皇权之事,处理政事时谨守格式,因循法典,又成功解决了关中粮食之老大难问题,加之玄宗晚年倦政,因此“悉以政事委林甫”。
李林甫又上书玄宗,说汉将皆文弱不可用,无以震边,若要开疆拓土、巩固边防,须大力启用蕃将,即唐籍非汉族将领。唐玄宗深以为然,于是大唐的节度中多有蕃将居高位,如夫蒙灵詧属羌族、高仙芝属高句丽族、安禄山属突厥族、哥舒翰属突骑施族等。李林甫以为高仙芝等得居大唐高位,做成封疆大吏,皆因自己的“启用蕃将”而成,未免居功自傲,高仙芝等得以安然战于边疆,倒是李林甫一力促成的,此时虽眼红蕃将立功,但也无可奈何。
不久,高仙芝入朝述职,唐玄宗为表嘉奖,加封特进,兼左金吾卫大将军同正员,并授其一子为五品官。高仙芝得以封妻荫子,十分得意。他原为高句丽族人,年幼时随其父从军于河西(今河西走廊及湟水流域),少年时又随父至安西,因其父有功被授予游击将军。因高仙芝文武全才,骁勇善战,二十余岁时即拜为将军,并与其父班秩相同。高仙芝先后在安西四镇节度使田仁琬、盖嘉运手下任职,但一直未受到重用。后来夫蒙灵詧担任节度使时,见高仙芝才干非凡,堪以大用,于是一再提拔。到了开元末年,高仙芝已官至安西副都护、四镇都知兵马使。而攻下小勃律后,高仙芝又升至安西四镇节度使。据史书记载,高仙芝姿容俊美,善于骑射,骁勇果敢,而志趣儒雅,隐隐有儒士之风,当时大唐儒将,无出其右,因此唐玄宗对其爱惜异常。